太陽剛剛從地平線上探了個頭出來的時候，司言已經抵達了療養院。
因爲時間還早的緣故，這裏很是安靜。
儘管他儘可能地輕手輕腳，可是走在空蕩蕩的走廊裏，還是發出了聲音。那種寂寥的迴響，聽起來，好像這世間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外婆病房的門是開着的。
司言走進去，正好外婆站起身準備出門。見他來了，便招招手，“來了，就陪我出去走走吧。”
司言點頭應着，上前攙扶。
太陽此時已經整個跳到了地平線上。因爲昨晚下過雨，樹葉和花朵上還掛着雨珠。陽光傾灑在上面，整個花園看起來尤爲的鮮豔明亮。
空氣中順風飄過來淡淡的清粥的香氣，若有似無。
外婆長嘆一口氣，坐在了長椅上，“我記得以前在鎮子上，老丁他家裏的早點是最香的。”
司言微微一怔，坐在了她的身邊，腦海裏浮現了小鎮熱鬧的早晨。
外婆長嘆了一口氣，“你媽當年從鎮子走出去的時候，我就沒想過，她會帶着你回來。你媽的事情，你還沒有告訴沈君吧。”
司言苦口婆心得說道：“外婆，當年只是意外……”
“難道你不是因爲去見她，你媽才發生那一場意外的嗎？”
司言身子一僵，腦海裏熱鬧祥和的小鎮變成了滂沱大雨，車毀人亡的景象。他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
“說到底，是我執意要去。”
外婆靜靜得看着他，未發一言，慢慢起身，拄着柺杖搖搖晃晃地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那個佝僂的背影，司言明白，自己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夠越過去。
突然，他口袋裏的電話在這個時候響起。
來電顯示，是沈君的名字。
司言心裏忍不住小小得雀躍了一下，下意識得看像了外婆。她也聽到了他的電話，正轉過頭來看着他。
司言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您好，這是沈君小姐的手機，請問您認識沈君小姐嗎？”
電話裏傳過來的陌生男子的聲音就像是一盆冷水，一下子將司言心裏燃起的星火，給滅了。
“嗯對，我認識。”
那人似乎鬆了一口氣，解釋道：“是這樣的先生，沈君小姐在高速公路上發生了車禍。已經被送到了醫院，我們整理她的東西的時候看到了您的號碼。請問您可以過來一趟嗎？”
那個人的聲音冷靜平淡，可是卻在司言的心裏掀起了滔天巨浪。
司言感覺自己的每一根神經都被心湖的巨大波浪拍打着，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只能愣愣得問道：“你說什麼？”
外婆見司言如此的反常，心下一驚，死死得盯着司言。好像能夠將那手機盯穿，聽到裏面人的聲音。
那人耐着性子又重複了一遍，“沈君小姐在昨天晚上才高速公路上發生了意外。今天早上被人發現，送到了醫院。請問先生您，可以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