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豫王府住了幾日,葉礪不是看書就是去演武場與人切磋,豫王則帶着他的小王妃把王府玩了個遍。

    儘管兄妹兩個都有些戀戀不捨,但豫王府畢竟不是自己家,住了幾日,葉礪就帶着葉芊回了侯府,走的時候,葉礪借了幾本兵法書,葉芊則帶了一大籃子櫻桃,上次的被踩碎了,她還有些傷心呢,結果這幾天豫王天天給她的院子裏送櫻桃,走的時候還要帶上。

    綠翡臉上的傷已經快好了,見葉芊和白珍回來了,高興地迎了上去,“姑娘,您不知道,三姑娘都快鬧翻天了,天天又哭又鬧的,屋裏的東西都砸爛了,還放狠話說要收拾咱們院子裏的丫鬟。”

    白珍扯了她一下,“小心些,被人聽到你編排三姑娘,吃不了兜着走。”

    “我就在咱們院子裏說,不會到外面說的。”綠翡吐了吐舌頭,她是太高興了,一直以來二房的三姐妹就明裏暗裏地排擠自家姑娘,上次葉蓉還想引自家姑娘去水邊,一看就是不懷好意。現在有了豫王給姑娘撐腰,看誰還敢欺負。

    趙嬤嬤隔着窗子看了一眼,豫王實在是太強勢了,按理說,她是葉芊的管事嬤嬤,將來要是能跟着去豫王府,定然是很風光的。可是,她還有一大家子在侯府,她走了,她的兒子媳婦卻還得在老太太手底下討生活,所以,她只能聽老太太的安排。

    往遠裏說,將來這侯府恐怕是二房的天下了,孟氏病着爬不起來,梅氏不屑中饋,二太太齊氏纔是老太太的心腹,等將來老太太百年之後,這內院就是齊氏說了算。所以,齊氏她也不能得罪,想到齊氏的吩咐,她皺着眉頭,仔細地盤算起來。

    過了幾日,馮嬤嬤和葉芊在小花廳上完禮儀課,一前一後地回院子去。

    “哎呦,年紀大了,不中用了,不過半個時辰腰就酸了。”馮嬤嬤捶了捶自己的腰。

    葉芊回過身,走了兩步扶住馮嬤嬤的胳膊,“嬤嬤,我扶着您回去,要不,您歇幾天吧。”

    “不用。”馮嬤嬤低聲道:“老奴是有件事想跟姑娘說,院子里人多,咱們就一邊走一邊說吧。”

    回到屋子,葉芊沉着臉,窩在窗下的軟榻上發呆,白珍和綠翡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家姑娘爲什麼不高興了。

    綠翡倒了杯茶,送到葉芊手邊,“姑娘”

    葉芊回過神來,看看綠翡臉上的傷,還有幾道子沒有完全好,“綠翡,你去馮嬤嬤屋裏,讓她幫你看看這傷,別留了疤就不好了。”

    綠翡應聲去了。葉芊起身離開窗前,繞過大屏風,坐到牀上,“白珍,過來幫我揉揉肩膀,學了半天禮儀,肩膀都僵硬了。”

    怪不得姑娘不高興,原來是身體不舒服了,白珍心疼地走到牀邊,見葉芊趴在牀上,她嫺熟地握着她的小肩膀,不輕不重地按揉起來。

    “白珍,剛纔馮嬤嬤跟我說了一件事,關於綠翡的。”葉芊低聲把馮嬤嬤的話複述了一遍。

    白珍驚得險些跳起來,好在她明白葉芊支開綠翡,屋裏又沒有旁人,顯然是要保密,這纔沒有叫出聲來。她深吸一口氣,“姑娘,馮嬤嬤說的是不是真的”

    葉芊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這件事咱們要商量一下,先別告訴綠翡,她性子急,要是知道有人要暗算她,肯定按捺不住的。”

    兩人默默地想了片刻,葉芊吩咐道:“等會兒我把綠翡留下,你去翻一翻她的箱子,要是真有什麼,就悄悄拿回來給我。”

    “奴婢明白,等會兒綠翡回來了,奴婢就過去。”

    葉芊悶悶地:“白珍,你說她也是從我出生起就在我身邊了,綠翡雖然性子急些,和她也素無衝突,她爲什麼要暗害綠翡啊”

    白珍想了會兒,“奴婢倒是聽說,三姑娘這些天放了不少的狠話,剛開始是要找姑娘報仇,後來可能二太太勸過了,也可能是打怕了,又說是她動不得,她的丫鬟也動不得嗎,嚇得咱們院子裏的小丫鬟都小心翼翼的。您說,她會不會是受二太太的指使,畢竟,三姑娘那性子,要是不出點兒氣,會沒完沒了地鬧下去的。”

    葉芊的下巴擱在胳膊上,想着和葉蓉的衝突,還真有可能。葉蓉不敢動自己,但是她又不甘心,她的丫鬟被髮賣了,也想讓自己的丫鬟倒黴,所以就鬧了二太太,二太太就

    想了這麼個計策,卻被馮嬤嬤察覺到了。

    次日歇過午覺,葉芊坐在梳妝檯前,綠翡給她梳好頭髮,在首飾匣子裏翻了兩下,“咦,姑娘那個赤金環珠雙扣鐲怎麼不見了”

    趙嬤嬤正好進來,“什麼東西不見了姑娘的首飾可都是貴重之物,少了一樣都不行。”

    綠翡把首飾匣子裏的東西都翻了一遍,“赤金環珠雙扣鐲真不見了,昨天我就沒看見,還以爲壓在下面了,結果真沒了。”

    趙嬤嬤笑道:“這屋裏可沒有閒雜人等進來,不會是你看姑娘的首飾好看,就拿到自己的屋裏,趁沒人的時候戴着玩吧”

    綠翡登時就急了,“嬤嬤這是什麼意思,說我偷姑娘的首飾嗎我可沒有那麼不堪”

    趙嬤嬤也沉了臉,“這是在姑娘面前,你嚷嚷什麼平時姑娘梳妝都是你服侍的,首飾少了一樣,不是你最有可能拿走嗎”

    “雖然是我服侍姑娘梳妝,這屋裏進出的可不是隻有我一個人”綠翡臉漲紅了,“我是清清白白的,絕對沒有拿過姑娘的首飾”

    “清白不清白,可不是你自己說了算,要是在你的箱子裏搜出來呢”趙嬤嬤步步緊逼。

    綠翡果然上當,“要是我的箱子裏有私藏姑娘的東西,就把我的手廢了,趕出府去”侯府的規矩,偷竊一律都是要廢掉手,再發賣的。

    “這可是你說的”趙嬤嬤擡眼去看葉芊,卻見她垂着眼眸,粉紅的嘴巴死死地抿着,顯然十分得不高興。趙嬤嬤心頭一跳,不知爲何,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不過,事已至此,已經無法退縮,“姑娘,嬤嬤去綠翡的箱子裏搜一搜吧”

    她們這一通吵鬧,院子裏的小丫鬟都嚇壞了,白珍和馮嬤嬤聽到聲音,也趕了過來。

    葉芊緩緩地擡起眼眸,她大大的杏眼中閃過一絲堅定,“趙嬤嬤、白珍、綠翡,你們三個都是常常進出我屋子的人,東西丟了,你們都有嫌疑,要搜的話,也得找個局外人來纔行。”

    她圓圓的食指在桌上輕輕點了兩下,“二嬸掌管中饋,此時定然忙着,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她了。這樣吧,白珍,你去請三嬸過來,趙嬤嬤和綠翡在這屋裏待着別動,所有小丫鬟在院子中待着不許回屋。”

    白珍應聲去了,綠翡氣鼓鼓地站着,趙嬤嬤心中有些不安,請了三太太來,綠翡更加是在劫難逃,到時候姑娘想遮掩過去都不成,二太太交給她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可是,姑娘這從容鎮定的反應,和她預期的不一樣啊

    三房沒有兒女需要照看,三老爺葉承淐也沒有通房妾室,三太太梅氏平時很是清閒自在,除了和三老爺恩愛廝磨,就是看書畫畫、繡花彈琴,比閨閣少女還要舒心滋潤。一聽葉芊的院子裏有事求她幫忙,二話不說就跟着白珍來了。

    “這種事可不能姑息。”梅氏在路上已經聽白珍講了事情的起因,“我親自去綠翡屋裏看一看。”

    葉芊褔了一禮,“煩勞三嬸了,讓馮嬤嬤陪着三嬸去吧。”

    馮嬤嬤是豫王府的人,和梅氏一樣算是局外人。兩人一起去了綠翡住的屋子。

    約摸過了一刻鐘,兩人一前一後回來了,走在前面的梅氏手中拿着個東西,用手帕包着,但是那形狀一看就是隻手鐲,“綠翡的箱子裏確實有個鐲子”

    梅氏的話還沒說完,趙嬤嬤就跳了起來,指着綠翡道:“鐵證如山,這下你還有什麼話說偷了姑娘的鐲子,只能廢掉一隻手,趕出府去了”

    “趙嬤嬤,你且聽我說”梅氏企圖阻止趙嬤嬤。

    “三太太,您別爲她求情。”趙嬤嬤斬釘截鐵地說道:“您剛纔也說了,這事不能姑息,再說,這不僅是府裏的規矩,剛纔綠翡自己也親口說了,要是從她的箱子裏翻出姑娘的鐲子來,就廢掉手趕出府去。”

    “不我沒有偷拿姑娘的東西”綠翡驚恐地睜大眼睛,她扭頭去看葉芊,“姑娘,奴婢絕對沒有偷拿您的東西,您相信奴婢”她不怕趕出府去,可是她不能背上背叛姑娘的名聲,姑娘用自己的小身子護着她,她怎麼能讓姑娘失望傷心呢

    趙嬤嬤也去看葉芊,卻見她的小臉繃得緊緊的,大大的杏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和決然,“三嬸,把帕子打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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