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氣繚繞着數座破舊的石屋,但是卻不染絲毫的塵屑,石屋後羣山環繞,一條瀑布如同銀龍盤旋而下,卻不可思議地融入到了仙氣中,沒有一滴水濺到石屋。
瀑布懸掛,飛流直下三千尺,容九目瞪口呆,第一次見到如此奇景,而這背後的羣山也正是他在湖中所見之山峯,仙氣如同無暇的絲帶,圍着這山峯不停地旋轉。
“公子跟我來。”女子莞爾,蓮步踏在碎石鋪就的小道,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兩個人來到石屋後,這裏又是另外一片天地,花香鳥語中,有博弈棋盤者,也有盤腿靜坐者,還有站在瀑布前沉思者,雖然只有寥寥數人,卻有一種特別的氣場。
“他們是比你來的更早的仙。”女子躬身,甜甜地說道。
容九點頭,緩步向前,衆人並未作出反應,彷彿容九就是一團空氣,可是容九心裏卻異常謹慎,雖無仙氣展露,但是這些人的氣息強大的令人窒息,他們就像不屬於這個空間,只要略微一動,便會引得天崩地裂。
這種感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如同當時第一次見到十兇的感覺。
這些人,絕對不簡單。
“公子,小神告退了。”女子站在遠處再次行禮,轉身便欲離開。
“等等。”容九開口,再次走了回來。
“公子還有何事”女子笑道。
“記得我剛纔問你的名字嗎”容九思慮後開口。
女子點頭,有些疑惑,容九踱着步子,開口道“雖生命短暫,可你畢竟存在過,或可以爲曇花一現的美麗,總要在這天地間留下你的印記纔好。”
“印記”
“不錯,我想給你起個名字,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女子愣住,身軀微微顫抖,目不轉睛地盯着容九,似乎有淚花在眼眶裏打轉,而與此同時,他身後的衆人不約而同地看了過來,看不出他們的內心波動。
容九搖了搖頭“姑娘雖爲樹靈,可你是天地孕育而出,天地便爲父母,你終歸也是對這片天地不捨得,不是嗎”
“公子,其實大可不必,我沒有多長時間了。”女子含淚,嘴角卻勉強勾起了一個弧度,笑的很牽強,容九的話語直擊她的內心,她的確捨不得,還未來得及欣賞這美麗的風景便要說再見,任誰恐怕也無法接受。
“其實剛纔姑娘問我爲何而仙,只此一問便可讓我受益終身,都言桃林深處,自有奇緣,殊不知姑娘便是我這一遭的奇緣。”容九侃侃而談,女子這一問令他瞬間清明,若是爲仙時連自己的初衷都不知,那又爲何而修仙呢,如此修仙不如回家種田。
“敢問公子可有了答案”身後傳來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容九轉過頭,發現棋盤前的其中一人正抱拳看着自己,此人身着黑衫,長髮束起,左手戴着一個綠色玉戒,而與他對弈之人則身着白衫,一雙狹長的眸子中精光閃爍,此人臉色煞白,一副病態之色。
“世間何來對錯之分,全憑你內心認定罷了,你認爲對便是對,你認爲錯即便所有人都認爲是對的也是錯的。”站在瀑布前的人笑道,此人揹負一把巨劍,相貌十分年輕俊美,但是卻有着滿頭白髮。
“公子何不說出你的答案,我等也好領略一番。”盤坐的女子淡淡開口,手中把玩着一把刻爲鳳凰之型的木簪。
“既爲仙,便成俠。”
容九隻說出了簡單的六個字便笑而不語,取出腰間葫蘆,痛飲一口烈酒,心中枷鎖似乎迎刃而解,這是他心中所想,也算是應對了兒時的那句話。
“俠”衆人疑惑,不明白容九話中之意。
“公子,既然已經找到了答案,小神便告退了。”
“姑娘,爲何不願得一名字呢”容九搖頭,眸中流露不捨。
女子轉身,一陣微風吹來,她的身體從下而上慢慢化爲了一片片光點,隨着風聲消散在空中,她沒有回答容九隻是駐足微笑,從始至終也沒有一點的抱怨之情,直至連這微笑都消散。
容九感覺鼻子發酸,眼眶有些溼潤,不知不覺間一滴淚珠便滑了下來,既是在爲女子感到傷悲,又是對這世間萬物的不公感到難過。
直到最後,也沒能給這位神靈一個名字。
其他人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一幕,只是搖頭嘆息。
“公子何不來此對弈一局”黑衫人開口打破了短暫的沉寂。
容九邁步走到棋盤前,發現這棋盤上空無一物,並沒有棋子,但是兩人剛纔卻明明緊盯棋盤,聚精會神地擺動着手指,讓他有些疑惑。
“心中有棋便可。”白衫人開口“這棋盤是仙器,可布諸多不同的棋局,悟道修身養性。”
“原來如此。”容九啞然,對於他這種沒見過什麼大場面的小小修士,哪裏見過如此奇物,不禁伸手觸摸棋盤,不過卻被一道淡淡的屏障阻攔,將他的手指彈回。
“正在棋中,豈容第三人插手。”黑衫男子搖頭“公子還未回答你所說的俠字。”
容九尷尬地收回手掌,走到了瀑布前,當站在這清澈水流前,心中逐漸平靜,有一種清爽的感覺席捲全身“諸位難道不知俠字一說”
衆人均沒有開口,顯然是不想回答容九這個問題。
“俠,心存正義,常救人於水火之中,而有浩然正氣存於己身,我既然爲仙,又何不做一名仙俠。”容九擲地有聲,字字珠璣。
“難道公子想做一名大善人路見不平”背劍男子大笑,其他幾人也跟着輕笑。
“難道各位心中的俠都是這種形象嗎,俠辨是非,大可觀天下,小可浪跡天涯無拘無束,一身羈絆拋在腦後,難道不好嗎”
衆人蹙眉,露出了驚訝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