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秒之後。她轉過頭看向紀貫新,但見他笑的如沐春風,如果沒有之前的那些事情,她也許就被他這張好看的臉給迷惑了。
可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許老天是公平的。賜了他一副好看的皮囊。卻終究不能賜他一顆善良的心。
路瑤看着他,眼中不無警惕和試探,輕聲道:“紀先生還有其他事嗎”
紀貫新淡笑着回道:“小小年紀記性怎麼這麼差之前不是剛說過在銀座夜店的事兒嘛。這麼會兒功夫就忘了”
路瑤下意識的道:“對不起紀先生。那天”
“我不接受。”紀貫新打斷路瑤的話,看着她略顯喫驚的面孔,他慢條斯理的說:“道歉就得有個道歉的樣子,我這輩子還從捱過這麼委屈的一拳。轉頭連人影兒都看不着了。你一句對不起說的輕鬆,我臉上的淤青兩個禮拜才褪。”
說罷,他盯着路瑤的大眼睛。淡笑着問:“你知道兩個禮拜於我而言有多重要嗎你怎麼賠給我”
路瑤就知道紀貫新不可能有這麼好心。原來將簡程勵的手機還給她,不過是做個樣子,她就算拿得到手機,可是人也走不了。
丫太賊了
強忍不爽,路瑤告訴自己要淡定,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
所以她面色坦然的對紀貫新說:“是我做的不對,如果你的氣還沒消,你也打我一拳好了。”
紀貫新就知道她會這麼說,脣角勾起的弧度變大,他笑道:“那怎麼能行你是女孩子嘛。”
路瑤道:“沒事兒,我自願的,你打吧。”打完他們好兩不相欠。
紀貫新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試探性的道:“你讓我打,那我可真打了”
她面色淡淡的道:“打吧。”
紀貫新邁步上前,跟路瑤就隔着一步不到的距離。這樣的距離已經超過了人與人之間的陌生防線,讓路瑤覺得有危機感,很想退開。
紀貫新高了她大半個頭,走近看她,連她眼睛上面的眼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她是真的一點妝都沒化嗎皮膚怎麼會這麼細膩就連細小的汗毛孔都看不見,摸上去,應該很滑吧
他忽然間擡起手來,即便路瑤心中有八成的認定,紀貫新就算再怎麼渾,也不會當衆打她一拳。可是想歸想,當他擡起手的瞬間,她還是嚇得眉頭一簇,下巴本能的往下低。
紀貫新的動作很快,路瑤只覺得臉頰處微涼,她是晃神了三秒這才後知後覺,紀貫新不是在打她,而是在摸她
整個人都嚇懵了,路瑤連連往後退去,滿眼的驚慌失措,看着紀貫新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洪水猛獸。
紀貫新卻是滿臉的坦然,指尖處一片溫暖柔軟,意料之中的觸感。
他高興地雙手插兜,看着她說:“你的人打我一拳,我還你一巴掌,我們兩清了。”
路瑤的思緒還停留在他擡起手,撫摸她臉頰的那一剎那。
他的手指有些冰涼,跟她的體溫差了一截,所以哪怕是現在,那股溫涼的觸感還停留在臉上,或者說,是停在心裏。
被一個幾乎算是陌生人的男人摸臉路瑤忍不住抖了個激靈,想想都覺得瘮的慌。
本來想發飆的,欺負人沒有這麼變着花樣欺負的,可如今紀貫新說兩清了,路瑤眼帶狐疑的瞥着他,心想,是真的兩清了
沒那麼容易吧
她說:“那我走了。”
紀貫新沒應聲,只是淡笑着看她。路瑤管不了其他,她扭身就往門口走,見屋中沒人阻攔,她更是心跳如雷,不知道是在害怕紀貫新會反悔,還是激動自己終於能逃出魔窟。
幾乎是小跑着來到包間門前,路瑤伸手握住門把手,因爲太篤定走到這裏就可以出去,所以當她用力一拉,房門沒開的時候,她是愣了一下的。
再拽一下,還是拽不開。
房門,被人上鎖了
她轉過頭去,但見紀貫新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檯球桌邊,微垂着視線,他正在給球杆上巧粉。
很平常的一個動作,可紀貫新做起來卻是慢條斯理動作優雅。當他不緊不慢的擡起頭,看着路瑤說:“要不要玩會兒”的時候,路瑤內心的千萬只草泥馬終是沒能按捺住,一股腦的奔騰而出。
“紀貫新,你到底想幹嘛”
她是真的怒了,殺人不過頭點地,幾乎沒人能將她逼到這個份兒上,而且她從不跟不熟的人發脾氣,所以很多人都會以爲她脾氣特別好。
看見路瑤發飆,一衆人沒有絲毫詫異,反而是喜聞樂見,即便是輸了錢的麥家輝。
能看到這麼熱鬧的場面,給點錢也值了。
對比路瑤的惱羞成怒,紀貫新更顯淡定從容。他甚至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淡笑着道:“怎麼了”
也就是路瑤不愛哭,不然換個女的站這兒,一準讓紀貫新給氣哭了不成。
她冷下臉來,看着紀貫新道:“你別幫我當傻子耍,一會兒一個樣,你到底想怎麼着,直說,我奉陪到底”
紀貫新面不改色的,淡笑着回道:“誰把你當傻子了當朋友不行嗎或者”他故意用視線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然後不無曖昧的道:“你還想當別的”
路瑤咬緊牙根,沉聲說:“我不隨便跟人交朋友,你就說我今天怎麼樣才能走出這屋。”
紀貫新聞言,故作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他挑眉道:“一時間我還真想不到,不如你說一個”
就像是實力相差懸殊的貓與老鼠,他抓到她戲弄一番就放掉,她以爲自己可以跑掉的時候,他卻又輕鬆將她桎梏住。
煩煩躁到她快要抓狂
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力不從心的感覺了,路瑤有那麼片刻的晃神,覺得自己被紀貫新給氣缺氧了。
深吸一口氣,她努力壓制着體內的洪荒之力,看向紀貫新,她卻始終做不到面色坦然,而是眼帶不悅的道:“我跟你比打球,我贏你,你讓我走。”
紀貫新有些意外,大大的單眼皮微挑,他出聲道:“你要是輸了呢”
輸了
“隨便你。”
一個女人當着一個男人的面說隨便你,這挑逗程度堪稱令人驚喜。除了紀貫新以外,包間中的其他男人全都沸騰了,爭相喊着叫紀貫新滅了她。
紀貫新也沒料到路瑤開口就要比打球,她這丫頭片子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幾秒之後,他出聲道:“行,我答應你。”
路瑤卻並沒有馬上上前,而是再三確認:“我打贏你,你真的讓我走”
紀貫新道:“我向來說話算話,童叟無欺。”
路瑤懶得搭茬,讓他自己臭貧去。邁步走到檯球桌處,她隨便拿起一根別人用過的球杆,出聲道:“打什麼”
紀貫新眼底含笑:“你說打什麼就打什麼。”
路瑤不想浪費時間,她出聲道:“一人三杆,誰清檯的時間短算誰贏。”
紀貫新心中暗笑,她是連跟他一起玩的心思都沒有,寧願自己打自己的。
面兒上帶着一抹似有若無的淡笑,紀貫新道:“可以。”
張耽青跟麥家輝早就按捺不住,從沙發那頭走過來看熱鬧。前者更是主動充當球室小弟,幫忙將桌上的球重新擺好歸位。
路瑤看向紀貫新:“你先打吧。”
紀貫新倍兒紳士,客氣的道:“別,女士優先。”
路瑤多一句廢話都沒有,從拿起球杆的那一刻,旁邊的麥家輝看了眼手機,說:“計時,開始。”
話音落下,路瑤的球杆已出。看着她身材纖細手腕不足一握的樣子,可從開球的氣勢和力道就能看出技術不俗。
白球帶着肅殺之氣迎面打入對方陣營,各色彩球瞬間彈開,看似紛亂,其實每一個的走向都帶着精心設計的佈局。
隨着兩球分別進入左右兩個球袋,一旁圍觀的羣衆紛紛表示喫驚,沒想到一個小丫頭能有這麼不俗的球技。
在接下來的幾分鐘裏,路瑤的身影開始走位於球桌的各個方位。只要她出手,必有進球,區別就在於是進一個還是進兩個。
眼看着桌上只剩下最後一個球,負責計時的麥家輝已經驚訝到嘴巴都合不攏。他對身邊的紀貫新說:“這丫頭什麼來頭”
話音落下,伴隨着咚的一聲,路瑤直起身子,看着麥家輝道:“打完了。”
麥家輝按下暫停鍵,三分四十二秒。
這會兒包間內沒人再敢嘲笑路瑤的自取滅亡了,因爲這速度,絕對是專業選手的級別。
路瑤打完,下一個換紀貫新,兩人交替着打。
他拿着球杆往前走,在經過路瑤身邊的時候,低聲說道:“你就這麼想走嗎”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意味深長和蠱惑的味道,路瑤明明是用耳朵在聽,可卻莫名的心裏癢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