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輕閉着的眼睛睜開,從水中出來,微微運氣,甩幹了身上頭上的水珠,隨手穿上衣服,擡步走出了暗室。

    房間內,梅如雪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勢半躺在那裏,臉上的陰沉早已經退去,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在他的臉上投了一抹暗影。外面的陽光射在他的身上,黑色的錦袍袖口的梅花分外的嬌豔。

    風雲輕看了梅如雪一眼,腳步微頓了一下,便擡步走到門口,伸手掀開了簾子,小李子也正好到了門口,一見出來的風雲輕,立即道:“主子”

    “人都走了麼”風雲輕看了一眼天色,原來這一覺她睡了將近兩個時辰,如今太陽都偏西了。怪不得精神氣爽,一身輕鬆的。院中早不見了蘭兒的身影,不知道那死丫頭又跑哪兒去了。

    “藍世子身子略感不適,早就告席了,將藍王府的大總管柯伯留下了。皇上和徳貴妃娘娘、王丞相等幾位年老的大人都已經先走了,將太子和衆位皇子公主們留下了。今日日子特殊,怕是前面還要熱鬧些時候。宴席已經散了,搭了戲臺和雜耍的班子,剛演上,前面熱鬧着呢奴才來請示主子要不要去看看”

    “不了也沒什麼意思。你招待着吧”風雲輕搖搖頭:“老頭子還在麼”

    “老主子已經離開了說等主子大婚的時候再回來。”小李子立即道。看了風雲輕一眼:“主子還沒喫飯呢要屬下給您端過來”

    風雲輕揉揉額頭,回頭看了一眼梅如雪,又看了一眼隔壁緊閉的房門,點點頭:“端來吧也將伴月公子和雨燼公子送到隔壁的房裏一份。”

    “那奴才這就去”小李子立即應聲,惦着身子跑了出去。

    風雲輕回身走回了房間,緩步走到梅如雪的近前,梅如雪也擡頭看着風雲輕,四目相對,彼此的眼中是一片陌生。

    風雲輕的心思一動,抿了抿脣,想要開口說什麼。扯了扯嘴角,便走到另一張軟榻上坐了下來。如今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從來她不知道和梅如雪在一起變成了這般的相對無言。

    “今日有十處暗殺。這些以後還有很多。這樣的日子,真的是你需要的麼”梅如雪看着風雲輕。緩緩開口,聲音有些微的沙啞。

    “我需要什麼樣的日子,你最清楚。”風雲輕也看着梅如雪,緩緩開口。

    “今日只是些上不了檯面的跳樑小醜。真正想出手的人並沒有出手,否則你以爲你能安然不帶一絲血腥的回來麼”梅如雪挑眉,盯着風雲輕的眼睛:“你可以離開的。”

    “還來得及麼”風雲輕看着梅如雪,嗤笑了一聲:“如今這樣的形式。我處於風口浪尖。各處暗潮都會涌出。以亂治亂,亂中求存。老皇帝此舉深意雖然不明,但無疑我做了箭靶子,難道這不是你也需要的隔岸觀火,等待傾巢而出,一擊必殺,奪得那個位置。”

    “也許吧”梅如雪不置可否,然後看着風雲輕:“你想知道十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麼比如說關於你的身世”

    身世風雲輕感覺一顆石頭砰的一下子砸到了她的心湖,轉眸看着梅如雪:“我還能有什麼身世我的爹是風霸天,我是風府的七小姐。”

    “是麼”梅如雪挑眉,淺笑了一下,緩緩開口:“據說十五年前皇后未死。而是改名換姓嫁入了風府。成爲了風府的夫人,也就是你娘。聽說是當年懷有身孕嫁進風府的。”

    什麼風雲輕感覺眼前一白,惱中嗡的一下子,一聲霹雷劃過。她騰的一下子從軟榻上站了起來,死死的看着梅如雪:“飯可以亂喫,話不可以亂說。”

    “也是”梅如雪點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風雲輕,不再言語。

    風雲輕死死的盯着梅如雪,袖中的手死死的攥着。腦中一片空白。記得蘭兒那天說過,她和子夜去了史司院。關於皇后娘娘的一切資料都被破壞殆盡。老皇帝在皇后死去,再也未立皇后。

    楚昭顏他媽這可能麼

    院中有好幾個腳步匆匆走來。風雲輕身子僵硬的看着梅如雪不動。梅如雪依然躺在那裏,墨玉的眸子看着風雲輕,如一汪深潭。

    “主子,飯菜端過來了”小李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風雲輕似乎沒聽見一般,怔怔的站着。梅如雪清潤的聲音傳了出去:“端進來吧”

    “是”小李子似乎沒有料到屋子裏還有梅如雪,一怔過後,推開門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幾名婢女,手裏端着盤子,滿屋的菜香飄散。

    無聲的將飯菜擺好,婢女都

    退了出去。小李子看了一眼梅如雪,又看了看風雲輕,敏感的感覺出氣氛不對,想離開,又咬了咬牙道:“主子,藍王府的大總管柯伯在門外等着主子。說有藍世子的禮單要親自的交給主子。您看”

    聞言,梅如雪鳳目一沉。小李子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一聽說藍笑傾的禮單,風雲輕眸中的渙散神智不拉了回來。深吸了一口氣,狠狠的瞪了梅如雪一眼,擡步走出了門。

    柯伯站在相思閣的門口,一見風雲輕出來,立即躬身:“公主”

    “還是叫我七小姐吧假鳳凰永遠都成不了真的。別高擡我了。”風雲輕臉色不好,儘量的隱藏了心裏的寒氣,但是還是有些不受控制的外泄。

    如果梅如雪說的是真的話,那麼她是老皇帝的女兒或者說她跟楚昭顏一個媽天打雷劈死她吧這都什麼事兒

    “是”柯伯是何等人物,自然是看出風雲輕心情不好,而且似乎不對。往日七小姐雖然骨子裏清冷,但是面上都是帶着笑的。

    風雲輕不語,看着柯伯。

    柯伯立即一擺手,無聲的落在他身邊一個人影。是藍焰。藍焰的手裏拿着一個盒子,那個盒子風雲輕認識,正是那日老皇帝給藍笑傾的那一株千年血蔘。

    柯伯從藍焰的手裏接過血蔘,藍焰身影一閃,隱了開去。他將血蔘遞給風雲輕:“世子命老奴將這個交給七小姐。”

    風雲輕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血蔘盒子,蹙眉:“他瘋了麼我又不需要這個。給她拿回去。”

    “世子說沒有燉藥的那個人,喝了又如何所以,這個就讓老奴親自送給七小姐。”柯伯搖搖頭,立即道。

    風雲輕一愣,眨了眨眼睛,看着柯伯:“這樣”

    “是,世子是這樣說的。”柯伯立即道。

    手指放在脣瓣上,微微的抿起,半響,風雲輕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看着柯伯手裏的盒子,伸手接了過來:“行了,我收了”

    柯伯一見風雲輕收了,頓時的鬆了一口氣:“七小姐還有什麼話要老奴轉告給世子的麼”

    “我大婚他不用來了,也不用送禮了”風雲輕看着手中的盒子,如水的眸子閃過一抹光,對着柯伯道。

    柯伯一愣,立即應聲:“是老奴一定轉告世子”

    “嗯那就沒有了。”風雲輕點點頭。回頭看了小李子一眼:“小李子,送送柯伯”

    “是,主子”小李子立即應聲,走了過來,躬身:“柯伯請”

    “那老奴告辭了”柯伯對着風雲輕一禮,跟隨着小李子的身後轉身離開。

    看着二人走遠的身影。風雲輕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的盒子。嘴角的笑意越扯越大,眸中也盡是笑意。藍笑傾,你終於想明白了麼你可知道如果你再不開竅,我就真的要放棄了。沒有誰一直會在原地等誰的。

    伸手有腳步緩緩走來。風雲輕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緩緩的轉過身。

    梅如雪一步一步向着她走進,猶若閒庭信步,舉手投足見一片翩然風華。一雙墨玉的眸子眸光看着她手裏的盒子,聲音意味不明:“千年血蔘”

    “嗯”風雲輕點點頭。手中的盒子攥緊了一分。

    “藍笑傾便真的值得你如此麼算起來你們認識不過多少時日而已。”梅如雪看着風雲輕的神色,剛纔在房間內她還一片冰封,如今只因爲藍笑傾,便一切都無所謂了麼心裏忽然扎進了一根刺,刺得生疼。

    “值與不值,當看人心。我自己認爲值就好。就像你不會爲了我而放棄你的復國一樣。”風雲輕的聲音很輕,風一吹就飄散在了風裏:“我盡我所能,想抓住我想要的。”

    “藍笑傾爲了你放棄了麼”梅如雪神色一動,墨玉的眸子微微的眯起。

    “呵”風雲輕看着梅如雪,忽然笑了。剛要說什麼,張彥急匆匆的腳步跑來,聲音焦急:“主子,無情公子身受重傷昏迷在了門口。性命堪憂。”

    什麼風雲輕的面色一變。人已經飛身而起,如離弦之箭一般的向着府外掠去。梅如雪看着風雲輕離去的身影,鳳目一片塵封的冰色。

    聽到張彥說玉無情性命堪憂,連一句話也來不及再問,風雲輕足尖輕點,急急的向着風府大門口疾風而去。身後梅如雪看着風雲輕急急離開的身影,墨玉的眸子一片塵封的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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