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柳香殘剛離去的同時,又一批黑衣人涌入,爲首一黑衣當看到風雲輕似乎也同時一愣,剛想上前,但看着風雲輕身上詭異清寒的氣息不由得止了步,隨即小心試探的出聲:“公主”

    “滾”風雲輕依然是那個字。跪着的身子連頭也不擡。她不想殺人,不想變成殺人的機器,手死死的攥着,怕一鬆開便忍不住讓這雙手染血

    來人的氣息她熟悉,那跳下觀星臺,徳貴妃車攆後出來一批人攔截要救她的楚緣夕,她天生對人的氣息很敏感,尤其是想害她的人,她更是記憶深刻,這一波毫無疑問,是徳貴妃的人。

    “公主可是見到了殺害四皇子的刺客”那爲首的看來是頭目,看着風雲輕纖細孱弱的身子跪在那裏,眼前是一大片鮮血,不確定風雲輕是否受了重傷還是如何。

    “滾”風雲輕又重複了一遍。聽到四皇子三個字,手輕輕的顫動,手腕的白綾鬆動了一分,腦中想着徳貴妃那張臉,這一刻她想給她撕碎了

    “屬下是爲了徹查刺客而來,如果公主要是”爲首的男子看着風雲輕,此時腦中想到的是徳貴妃交代的話,只要殺了風七小姐,從今以後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對着身後的數十人一使眼色,話剛說了一半,寒芒閃閃餵了劇毒的寶劍便向着風雲輕刺來。

    只是一瞬間,爲首黑衣人身後暗衛都得到指令,數十把餵了毒的寶劍齊齊刺出,劍劍對準的是風雲輕的周身要害,只要刺到一劍,便即刻斃命。

    手腕的白綾幾乎在同時飛出,連半絲的餘地也不留,甚至都看不到那些人欣喜變驚恐的眸子,只是一瞬間,颳起一道森寒刺骨的風,真正的地域勾魂使者降臨,鮮紅的血液傾灑在這方圓十丈軟紅之地。

    數十人頃刻身首異處,一招斃命。

    黑衣的屍首橫陳在地上,鋪散成一朵西潘蓮之花。

    自始至終,風雲輕連頭也沒擡,白綾連一滴鮮血也不沾。徳貴妃積極贏取數年培訓的精英暗衛,她估計做夢也想不到只不風雲輕一招便頃刻斃命。

    森冷的殺氣滿天。漫天的血型味彌散。風雲輕不但不反感,似乎還愛上了這種味道。

    柳妃的暗衛繼徳貴妃之後到來。當看到數十人死在地上,驚異之色剛然上眼簾,只覺得眼前一白,數十人鬼魅的身影已經變成了數十具屍首,與徳貴妃的那些暗衛橫列在了一起。

    漫天的血腥味道又濃郁了幾分。

    阮妃的人緊隨其後,身形剛落下,殺神已經降臨

    鮮血再次揚灑,噴出身體還是灼熱的,幾十具屍首再次下去同那上百人作伴了。一個個死不瞑目。

    後來又來了幾批黑衣人,不知來路,似乎這裏牽着他們的魂魄一般,前仆後繼。均一腔鮮血祭奠了風雲輕手中的白綾。

    她沒有必要看到他們的臉和那些裹在黑暗下骯髒的靈魂,她只知道每一個前來的人都要下去給燕雲作伴。

    來世路上太寂寞,太孤單,他要多送些人下去給他玩。

    她只求讓那個少年不要揹負那麼多的負累,只求他來世高高在上,錦衣玉食,手中滔天大權,可以執掌別人的生死,可以不再被欺凌,被複仇的骯髒所累。

    或者是來世只做一個平民,別再長成那副妖孽的樣子了。哪怕長的醜一點兒也好,至少不會生來禍端。

    遠處的清音寺鐘聲一下接一下的敲響,木魚聲聲,順便給那些死去的亡魂超度了。

    這一刻,風雲輕忽然很想笑,眼淚已經幹了,再次的笑出了淚,無聲的陰暗,更讓人麻木的尋不到生機。

    手腕的白綾飛舞,迎空飛旋,寒氣森森。清音寺的後山如一片修羅戰場,滿山遍野的屍骨不知幾何,鮮血彌散,濃郁凌烈,令人膽寒。

    自始至終,風雲輕依然跪在地上,她能做的,似乎只有這麼多,心中的鮮血似乎已經流盡,心傷和痛已經融入膚理骨髓,一點點的沉澱在心底,讓她只記住那個少年恣意張揚,絕豔瀲灩的笑

    風雲輕看着手中的一縷青絲,喃喃出聲,笑的蒼涼入骨。

    “燕雲一路走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荒山寂靜,鮮血彌散,濃郁蒼涼。清音寺的鐘聲在這寂靜的夜裏更顯得清晰,木魚聲聲,給那些逝去的靈魂順便超度了。

    風雲輕似乎是沒了靈魂的木偶,身上的血似乎凝固了一般,一直僵硬的跪在地上,手中的白綾旋舞飛揚,連纏回的

    力氣都沒有。

    天空明月高懸,照在她如水的白衣上,更顯清寒,周身十丈軟紅之處,盡是一片死寂。山風捲着血腥,彌散耳邊,手中的一縷青絲隨風清揚,她的眼中只能看得見那個少年絕豔瀲灩的笑。

    他說:今生辜負春情,來世我一定不再被世間困苦仇恨所累,只爲愛你

    愛,不能承受之重。

    眼淚早已經被風吹乾,鮮血彌散中風雲輕纖細的身子第一次感覺徹骨的寒冷。從今以後她怕是再也不需要寒玉牀了。

    荒山寂靜,空氣似乎凝固了一般。距離在十丈開外,一襲黑衣暗衛打扮的男子站在一襲身着黑色錦袍的俊美男子的身後半步。兩個人靜然矗立,周身被踱上了一層血氣,顯然是來了有一些時候。

    看着漫山遍野的屍首,那暗衛只覺從骨子裏往外冒着寒氣,對着錦袍男子躬身道:“太子,這些都是公主殺的,屬下幸好離開的快了一步,否則也不能倖免”

    男子一襲黑色錦緞長袍,青絲用一直墨玉簪子綰着,容顏俊美,薄脣微抿,看着不遠處跪在地上的風雲輕,一雙鳳眸底部是憐憫和心疼,是楚昭顏。

    楚昭顏不語,男子繼續道:“屬下帶人追查刺殺四皇子的人,中間被不明勢力所阻礙,後來得到線索查到這裏,便看到了公主在這裏後來公主不發一言的便對屬下等人下了殺機,僅屬下一人得以逃開。”

    楚昭顏依舊不語,鳳目波光一片平靜。似聽非聽。

    那男子看了一眼楚昭顏平靜的臉,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太子殿下,屬下懷疑公主和那刺客合謀殺害了四皇”

    話音未落,只聽咔吧的一聲輕響,楚昭顏黑色的衣袖拂過男子的臉,白玉骨節分明的手指掐在了男子的脖頸,男子驚恐的眸子看着楚昭顏:“太子您”

    身子無聲的滑落,死不瞑目。

    楚昭顏鬆了手,自始至終沒看滑落死去的男子一眼,俊美的容顏一片平靜的看着前方。

    山風瑟瑟,清清涼涼。明月銀輝灑落,照在風雲輕跪着的白衣和楚昭顏靜然而立的黑衣上,各自的踱上了蒼涼之色。

    許久,楚昭顏不發一言的離開。

    楚昭顏離開不多時,楚緣夕飄身而落。當看到滿山遍野屍首一怔,一雙鳳目閃過驚異的神色,當看到風雲輕跪在那裏,一怔過後立即的迎上前來:“你怎麼了”

    “別過來”風雲輕不擡頭,只是看着地面,她不願意誰闖入這十丈軟紅,打擾了燕雲。她總覺得燕雲沒有離開,就躺在她的面前,他一定不希望有人來打擾。

    “你你怎麼了”楚緣夕聽到風雲輕冷冷的話,前走的腳步猛的頓了一瞬,但依然走上了前。

    手腕的白綾飛出,帶着強大森寒的殺意,風雲輕頭也不擡,白綾似活了一般,直直的向着楚緣夕的命門而去。

    楚緣夕臉色一變,悶哼一聲,身子一瞬間被白綾打出了數丈。他慘白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風雲輕。

    “從今以後管好你媽,別再惹我,否則她的下場就跟這些人一樣。”風雲輕冷入骨髓的聲音摻和着凜冽寒涼的風,直直的衝擊進了楚緣夕的耳裏。

    “她”楚緣夕一手捂着心口,看着風雲輕,嘴角有血絲溢出。

    “滾”風雲輕一如既往的重複一個字。

    聞言,楚緣夕的身子一震,看着風雲輕,眸中的不敢置信漸漸的變成了是怒是惱是恨,捂着胸口再次的踱步走了過來:“你趕我走你憑什麼趕我走連一個刺客也能入的了你的眼裏。我愛你的心你根本就看不到麼就該拿去喂狗麼”

    “滾”風雲輕手腕的白綾再次的抖出,凌烈的風呼嘯而過,將楚緣夕踏入十步之內的身子給甩了出去。

    砰的一聲,楚緣夕的身子砸到地上,他口噴出一口鮮血,死死的看着風雲輕,盡是痛苦。衣袖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跡,艱難的站起身,再次的向着風雲輕走來。聲音大的嚇人:“你這副樣子是所爲何連一隻螞蟻都能住進你的眼裏,那麼我呢我算什麼我在你的眼裏連螞蟻也不如麼”

    風雲輕不語,手中的白綾輕顫,輕輕的鳴吟,似乎在極力忍耐着寶劍出銷。

    “那麼你殺了我吧能死在你的手裏,我心甘情願。”楚昭顏固執的向着風雲輕走進,一步一步,鞋子陷進了地面,踏出重重的聲響:“如果死能讓你記我在心裏,就算死上一百次,我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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