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河下游一個不知名的村落,某戶人家的火堆邊,周冰倩縮成一團躺在火堆邊取暖,流月不斷的用毛巾替她擦額頭、手掌心周冰倩在發燒。
在水裏泡太久,她虛弱的身體早就不堪一擊。而流月此刻也是精疲力盡。
火堆的另一邊坐着景葵和他的手下,五六個人漠然的看着流月忙碌,誰也不施加援手,就這麼看着。
景葵依舊戴着黑色面具,只露出一雙寒眸。
流月和他們並不熟,也是後來通過紫雨才知道主子和冥洲的人有關聯,眼前這個人便是主子的上極領導。
“她在發燒”流月小聲說,言語間充滿了敬畏之情。
景葵不吭聲,只是看着。
天色已經黑透,火堆照亮房間,不時發出木節爆發的咔咔聲。
流月焦心的看看高燒中的周冰倩,再次鼓起勇氣道:“她在發燒,如果她燒死了,你也得不到線索”
“威脅我”景葵終於張口,聲音森冷不帶一絲感情。
“屬下不敢。”流月慌忙低下頭。
“哼”景葵冷哼一聲,看了身邊人一眼,那個穿着黑色長袍的年輕男子立刻點了下頭,起身來到周冰倩身邊,察看了一下週冰倩的情況,然後道,“燒得比較厲害。”
“讓她醒。”景葵冷聲道。
“是。”那人從袖中拿出一點兒藥放到周冰倩嘴裏,再伸手點了她身上幾處穴道,周冰倩便幽幽睜開了眼睛:“這是哪裏流月”
“主子,我在。”流月喜出望外,趕緊扶起她,然後敬畏的看向火堆對面,“主子,是景葵大人救了我們。”
周冰倩哆嗦了一下,眼神迅速聚焦,看向火堆的那一邊。
跳動的火光下,黑色的面具時隱時現,冰冷可怖如同惡鬼。
“靈珠的線索。”景葵簡明的吐出五個字。
周冰倩再度哆嗦了一下,道:“在風悠若身上。”
“風悠若”景葵擰起眉,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來,像要把火堆都給遮住,“周冰倩,你玩我”
“不,冰倩不敢。冰倩說的都是真的。”周冰倩趕緊道,“主上你有所不知,這個風悠若不止是風家二小姐那麼簡單,她是顏緋衣”
景葵一愣,眸子眯起來:“你說什麼”
“她是雲洲皇后顏緋衣,在她嫁給蕭白然後蕭家老頭就把靈珠傳給了她,也正因爲如此我們一直無法在蕭白然身上找到靈珠。”一口氣說了許多話,周冰倩靠在流月身上有氣無力的喘了起來,因爲發燒而紅潤的臉頰上像打了兩團桃紅色的胭脂,異常的紅。
“你是說借屍還魂”景葵問,面具下的寒眸異常閃亮。
“是的,是她親口向我承認的。”周冰倩有氣無力的說。
就在她擔心景葵是否會相信的時候,景葵竟然向身邊人下令:“馬上去新城,並且讓風悠若知道我們在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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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冰倩驚喜的看了景葵一眼,又迅速垂下頭去。
流月也大鬆一口氣,懸着的心落回肚子裏。
新城原本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邊陲小鎮,在東皇上官冰手上建立起來的,更名新城。如今已是繁華之城。
故地重遊,風悠若心裏不免生出些感慨來,她看着這些熟悉的街道、建築心裏陣陣溫暖。憶起那個眉目如畫的溫雅男子上官冰,你還好嗎
嗖,砰,嗖,砰
忽然,夜空裏傳來幾聲響,風悠若擡頭,無數煙火在夜幕上綻放,七彩的光芒瞬間照亮天地,天上的星子都遜得失了光彩。
“又有煙花了”耳畔傳來梅江疏影興奮而略帶哽咽的聲音。
風悠若這纔想起今天又是十五。
“緋衣,以後每到十五我都會在城樓上燃放煙火慶祝我們的相識。不管你在哪裏,看到煙火都要想起我”
少年時的承諾又在耳邊響起,依舊是那儒雅如水的聲音。風悠若半仰着頭,看着那一朵接一朵的煙花,心裏酸得難受。
上官冰,連每月十五放煙火給她看的約定你都不曾忘記,我卻已經換了皮相
等等,不對顏緋衣的死是九洲大陸人人皆知的事情,上官冰不可能不知道。爲何她都死了他還要歲歲月月爲她燃放這美妙的煙花
煙花一彈接一彈,百姓們都仰頭欣賞煙花,拍手稱讚,風悠若卻只覺得眼角酸澀,垂下頭來拉着梅江疏影:“我們走吧”
梅江疏影不知其中內情,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夜空,低聲道:“我和梅郎成親的那一天也是在新城,也是一個煙花浪漫的夜晚”
“梅齊他是我對不起他。”風悠若歉疚的看着她,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影姐,大仇已報,你也該忘記了”
“不,永遠都忘不了的。”梅江疏影別過眼,極力壓制着自己的情緒,雙肩微微聳動。
風悠若暗歎一聲鬆開她的手,指指遠處的大棗樹:“那棵樹是你們訂情的地方,人雖不在了樹還在,你去看一看吧”
“恩。”梅江疏影哽咽了一聲,便撥開人羣朝那棗樹走去。
風悠若看着她的身影被人流淹沒,心裏只覺得難受。因爲一顆所謂的神之血淚,顏家梅家慕家還有許多家庭被迫害。這些罪過不是周冰倩一人就能犯的,也不是她的一條命可以抵的。如果有可能,她想找出幕後兇手,好好問一問他究竟爲何要這樣做
正想着周冰倩,眼前就出現了周冰倩的身影,風悠若眼神一凜。不遠處周冰倩正倉惶的往人潮外走,偶爾朝後面看一看。
“已經來了好快”風悠若想也沒想就追了上去。
人流如潮,接肩摩踵,想用輕功飛起來都困難,就在她伸手就要拉住周冰倩的時候,一個黑色的面袋從頭套了下來,旋即腦後便捱了一棍,風悠若還來不及思考,悶哼一聲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