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後天氣便迅速轉涼,深秋的風把樹杆上的枯葉都吹到了地上,天地間一片蕭瑟的秋景。
翊坤宮裏新植的梅也一樣褪去綠色的外衣,光禿禿的樹幹上七零八落的掛着少許殘留的樹葉。蕭白然習慣性的每天都到這裏來走走,看看。
靈淵持續失蹤,白安已經離開帝都前往蘭城。好像所有的情敵都成了無效的了,呵呵,緋衣,一切都已經爲你準備好,只欠你來入住。可是你現在在哪裏呢
昨夜他的人已經祕密出京,開始了地毯式的祕密搜索只要她還活着,他就一定能找到她
胸前忽然一痛,他低頭,伸手慢慢觸摸上自己的心臟,皮膚下似有什麼在動。
控心盅
蕭白然臉色大變,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秦公公發現他有異樣,急忙過來問:“皇上,您怎麼了”
“控心盅好像又發作了”蕭白然低聲說,蒼白的臉上翻涌着怒氣。
秦公公聞言也被嚇到了:“這,這不是很久沒有發作了嗎爲何現在又”
“可能是那藥失去效果了”蕭白然用力握了握拳,又鬆開,“秦卿,把藥拿來。”
“皇上,真人說了那藥不能經常喫,會反傷其身的”
“廢話,快去拿來”蕭白然大聲喝道。
“是。”秦公公縮了縮脖子,小跑着回養心殿去取藥。
轟隆隆
一道閃電掠過天際,旋即雷聲滾滾,烏雲迅速聚集,匯成小雨自天空傾瀉而下。
慢慢的,雨勢大了起來,金色琉璃瓦鋪就的屋檐上蓄了水,順着瓦棱滴下來,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像極了翊坤宮裏通幅的珍珠簾幕。
那是緋衣最喜歡的珍珠簾幕,如今已經重新掛起,所用的珠子比起的更大更圓潤。從前他最喜歡看她笑眯眯的挑簾子出來迎接他的剎那。
緋衣,你在哪裏
心裏不適感更強了起來,蕭白然不敢再往下想,深吸幾口氣,勉強壓下心頭的不適,他走到廊下,隱約想起顏緋衣死的那一天也是這樣的天氣,心裏的不適感又強了幾分,就連臉色都開始泛白。
他扯開衣襟看着自己的胸膛,胸肌上那一點硃砂比往日豔麗了幾分,像一滴會流動的血珠。
就在這時,秦公公又小跑着回來了,手裏緊攥着一個小巧的開形玉盒:“皇上”
“拿來。”蕭白然搶過玉盒打開,玉盒裏錢着數十粒深綠色的藥丸,散發着好聞的蘭香。他隨意抓出幾顆放到嘴裏,蓋上玉盒還給秦公公,“仔細收着,別讓人發現了。”
“是。”秦公公苦着臉,把玉盒收起來,小心翼翼的提醒,“皇上,您爲什麼不用城池懸賞控心盅的解藥”
“控心盅天下無解,不必費事了。”蕭白然不以爲意的擺擺手,臉上浮起淡淡笑意,“朕當年留下李真人煉製的仙丹真是明智可惜朕當時沒料到會有今天把他給斬了。”
“可是您斬了李真人
蕭白然嫌棄的撇撇嘴:“少羅嗦,要真有辦法朕不會想嗎反正這一時半會兒的朕也死不了,先救了緋衣再說。”
秦公公只好閉上了嘴巴。
不久,張大學士來了:“皇上,貼出去的告示基本都已經回收,只少了幾張。”
“很好。除了雲洲其它國家還沒有去貼吧”蕭白然問。
“沒有,全都召回來了。”張大學士道。
“這就好,下去吧”
“是。”
雨一直下,到天黑都沒有要停的跡象。因爲這一場連綿秋雨,氣溫又陡然下降了好幾度,秋風秋雨的都沒人出門,街道上空蕩蕩的。
帝都外某座廢棄的山廟裏,景璃擡頭望天,眼神中出現某種狂熱:“天生異象,神魔將現,哈哈哈”
細碎的雨絲攔不住他肆意的笑聲,那暢快淋漓的笑聲便在山裏迴盪起來。
“是誰”路經此地在樹下避雨的鳳千華猛的擡起頭,看向聲源。
這個聲音好熟悉景葵
下一秒鳳千華已經原地消失,降臨在山廟裏。
雨簾之後景璃正癲狂的大笑着,離開神廟以後他漫無目的行走,不知不覺就到了雲洲。只是,失去了侍從的照應,他乾淨的白衣染上了污痕,昔日束得一絲不苟的發凌亂不堪,倘若不是長了一張神仙氣質的臉,鳳千華差點兒要把他當成乞丐了。
“冤家路窄”鳳千華冷哼一聲,直接拔劍相向。
就是眼前這個人害了風悠若所以敢動她的人都必須死
“鳳千華”景璃收了笑,看着鳳千華卻沒有出手抵抗。
鳳千華擰了擰眉,長劍及時有他胸前停下來:“爲什麼不出手”
“鳳千華,你活着的意義是什麼”景璃輕聲問。
鳳千華怔了怔,抿起脣沒有回答,手中長劍還保持着即使插進他心臟的姿勢。
“光明和黑暗本是一體,陽光下未必沒有骯髒,黑暗裏也未必沒有善良,那爲什麼還要把光明黑暗劃出界限”景璃問,眼神有些凌亂,顯然已經入癡。
鳳千華收起劍:“景葵你到現在還是忌妒自己兄長的,所以你只能是黑暗。”
“是啊,生來便被強行劃出分割線,景葵他忌妒我是正常的。如果不是有幸被挑進光明殿,我和他誰忌妒還說不準”景璃嘆了口氣,“鳳千華,你們洢洲有光明和黑暗的區別嗎是否也有影子在替你幹一些喪盡天良的事情”
“景葵,你瘋了嗎”鳳千華冷眼看着他,總覺得不對勁。
“我沒瘋,我是景璃,師父說我從出生便代表了光明。可是我要這光明有何用光明之下的神廟依舊骯髒”說到這兒,景璃激動了起來,“你告訴我,這世上哪裏纔沒有黑暗,哪裏纔有純粹的光明所謂光明,不過是自欺欺人”
“你是景璃。”鳳千華訝異極了,“你不是在冥洲神廟裏嗎來雲洲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