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珂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輕聲道:“煉藥也是需要時間的,現在有你,他不會死的。”
“緋衣,都不要緊了,坐下來陪陪我。”上官冰輕聲呼喚。
風悠若坐下來,看着蒼白瘦弱的男子,怎麼也不敢相信曾經風華絕代的他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現在很醜吧”上官冰有些自卑的問。自生病以來第一次如此在意自己的容顏,他微垂着眼瞼,甚至沒有勇氣去看她的眼睛。
風悠若的心疼得厲害,她伸手撫摸上他的臉,涼涼的感覺讓她心驚肉跳,她強忍着心中的恐懼安慰道:“不會,你還和以前一樣。”
“真的嗎”上官冰開心的笑了,按住她的手,眼睛哲哲生輝,“緋衣,你也還和以前一樣”
“我”風悠若垂了垂眼,“我已經換了容顏,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呵呵,反正我就知道是你。”上官冰笑了,神情極盡溫柔之色,“你知道嗎我之所以還活着,就是爲了等你。我爲了你在新城放了這麼多年的煙火,你總不能不來送我一程吧”
風悠若心一酸,輕聲道:“我一直不來,是因爲我相信你會好好活着。你答應過我,會做一個英明的君主,會好好的活着可你,爲什麼食言”
“緋衣,我只是累了”上官冰輕聲說,“你呢從顏緋衣變成風悠若,你現在快樂嗎”
風悠若想告訴他快樂,卻又無法說出口。縱然不愛,他們畢竟有過深厚的友誼。他都成這樣了,她還能說自己快樂嗎
“聽說你嫁給了築雅閣的靈淵閣主,我剛看才他風華絕代傾世無雙,與你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一定會讓人幸福的。”上官冰溫柔淺笑,言語之間盡是寵溺之情,“你曾想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求殿寧宏,不求衣錦榮,只求朝朝暮暮。我想這次,你能做到了。是不是”
眼裏浮起氤氳,風悠若脖子硬得厲害,無法言語。
上官冰,是她生命裏很重要的人。如兄,如父,藍顏知己。他永遠都在爲她着想。他的愛是無私的,偉大的,從不求回報,是以她在面對他時總這麼無措。像一個惶惶不安的孩子。
“回答我,是不是”上官冰再問。
“是。”風悠若硬着脖子點了點頭,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傻丫頭,哭什麼死亡並非生命的終結,只是另一個開始。如果有緣,我們還會再見的”
上官冰笑了,努力伸手想幫她拭淚,可他太弱了,努力伸了半天竟然沒有觸摸到她的臉。
風悠若看着那支努力伸向自己的手呆了呆,竟然忘了俯身去將就他。
上官冰擅韻律,有一雙白皙修長的手,彈琴的時候帥呆了。現在那雙美手瘦得皮包骨頭,風悠若陡然想起夢境中的花之澤,海上那棵樹的樹枝便如他這雙手一般,努力向上,努力向上
倒是一旁的上官憶情看兄長如此費力,趕緊上前來扶起他。
顫抖微涼的指尖觸碰上來,風悠若驚醒,握住他的手:“我答應你會好好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好起來,好不好”
p;“好。”上官冰笑笑,手終是無力的垂了下去,有氣無力的喘着,始終不肯閉上眼睡覺,就這麼看着她,無限眷戀。
“皇兄,你睡會兒。”上官憶情道。
“不”上官冰搖搖頭,他怕他一閉上眼,就再也看不到她。
“上官,你睡,我守着你,可好我保證不走。”風悠若低聲道。
“上次你也這樣說,可你還是走了”上官冰依舊搖頭。
風悠若無言以對。
“皇兄,這次不會的,我替你看着她。”上官憶情趕緊說,示意宮女點上一把寧神香。
上官冰還是不願意,可惜他的身體已經不能支撐再多,在寧神香的環繞下最終還是閉上眼睛陷入昏睡。
風悠若默默的坐着牀畔守着他,心中五味複雜。
上官憶情鬆了口氣,緊盯着風悠若的臉,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她就是顏緋衣。
“別看了,我就是顏緋衣。”風悠若不等他問就回答了。
“爲什麼”
“很簡單,命不該絕,借屍還魂。”
上官憶情用力眨了眨眼睛:“上次我也懷疑你,你爲什麼不承認”
“我和上官只有兄妹之誼,無男女之愛,我以爲不見他是最好的。”風悠若低聲說,“就算我當時承認了,又能怎麼樣呢”
上官憶情無言以對。
是啊,又能怎麼樣呢以前她沒有選擇皇兄,現在更不會。皇兄這段情,註定得不到回報。
殿裏縈繞着淡淡的寧神香,靜謐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靈淵一直守在殿外,看到沉珂拿着銀壺出來便跟上了他,一直跟到練藥房。
沉珂不悅的停下來:“靈淵閣主,你這是幹什麼”
“看你練藥,我倒想開開眼界,這人的血是怎麼做藥引的,這麼大一壺就是曬乾了磨成粉也能見點兒量吧”靈淵指指他手裏的銀壺。
那個銀壺看起來不算大,裏面卻別有洞天,最起碼割了一碗血靈淵想想就心疼啊
“這是祕方,外人不能看。出去。”沉珂冷眼瞪着靈淵。
“是嗎應該說是你不敢讓人看吧”靈淵冷笑,話鋒一轉,陡然變得犀利起來,“你根本不是要用她的血練藥,你到底拿她的血做什麼”
沉珂眼裏閃過一絲訝異,很快歸於平靜:“這是我的事。”
“那是我娘子的血”
兩人針鋒相對,誰也不讓步。
“靈淵,這是一個公平的交易,我要血,你們要雨信後人的下落,很公平。”沉珂加重了語氣,“如果你再這麼胡扯蠻纏,休怪我不客氣。”
“那就試試,誰怕誰”靈淵挺直了背,一臉傲嬌。整一個被寵壞了的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的公子哥
很符合他江湖第一閣主的身分。
沉珂冷笑:“就你那點兒異術,嚇唬凡人還可以,對我沉珂,班門弄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