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自遙遠的盡頭吹來,吹得花海沙沙作響,這廣袤無垠的天地讓人的心胸也跟着開闊了起來。
“沉水啊,你知道花之澤在哪裏嗎”
“知道,就在這片花海的盡頭。”
“盡頭看起來好遙遠啊”
“其實不遠,若有機緣,也許下一個步伐就落在花之澤裏了。”
“是嗎好神奇的世界。”
沉水偏頭看看她,微笑不止。
真的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啊
不知道走了多久,紅花不見了,眼前出現了另外一個世界。
那一個巨大的、乾涸的池子,池子中央站着一棵粗壯的樹,從深深的池底拔地而出,直上雲宵,風悠若看看他盤踞了大半個池底的根,又看看高聳入雲的枝,嘴巴張成了“o”型。
那樹全是光禿禿的樹枝,一根一根伸向天空,像許許多多的手在以渴望的方式向天空延伸,充滿了力量和絕望。
樹和夢境裏一模一樣,但夢裏分明是片海啊怎麼幹涸了呢
風悠若站在池子邊緣,心裏瀰漫起難以言說的悲傷。
“這裏便是花之澤,神明誕生的地方。不過,這裏已經枯萎了。”沉水的臉色暗淡了下去。
“爲什麼會枯了”風悠若輕聲問。
“因爲”沉水猶豫了一下,最後選擇沉默。
風悠若跳下去,行走在乾涸開裂的池底:“是因爲千年前那場戰爭嗎”
“是。”沉水輕輕的應了一聲。
風悠若不說話了,低頭看着自己腳下,泥土的裂縫裏,有一隻乾涸的蚌。她的心顫了一下,再看看其它地方,裂縫之中有乾癟的魚啊蚌啊多了去了。
花之澤是神湖,湖裏的一切生命是天生的神物,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神力的,現在,卻全都乾死了那些,都是生命啊
風悠若眼裏浮起氤氳:“要怎樣,才能讓花之澤恢復成原樣”
“等你完全迴歸。”沉水輕聲回答。
“好,我會迴歸的”風悠若用力握了握拳,以示決心。
不久,她們便來到樹下。這樹很粗,要十來個人才能環抱。風悠若站在樹下仰頭往上看,明媚的陽光穿過那些攀升的樹枝灑下來,她的視線也被那些樹枝隔成一格一格的。
她向上伸出手,就像那些樹枝一樣,久久的保持着那個姿勢。
向上,向上
數萬年來,花之澤誕生過無數的神。而神寂之後是沒有輪迴的,寂滅之後他們都會回到花之澤,變成神樹上的一根樹枝。所以,這神樹上的每一根樹枝,其實都是一隻神的手。沉水笑了,拿出笛子吹起來。
這次的笛聲不再是悠揚,而是一首低沉哀傷的古老祭歌。
當悲傷的氣息瀰漫了整個花之澤,風悠若喫驚的看到那些樹枝動了起來。
烈陽下,無數的樹枝在舞動,很有羣魔亂舞的意思。
風悠若一嚇,縮回了自己的手,連連後
退:“這樹是活的”
“當然,倘若連它都死了,這個世界就不存在了。”朝安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滿臉都是喜悅之情,“你終於到達這裏了我們開始吧”
“合二爲一啊”朝安眨眨眼,然後神樹上就伸下來兩根樹枝,直接把風悠若纏起來,扔進一個樹洞裏
樹洞裏陰涼無比,竟然還有水除了腦袋,風悠若整個人都被泡在了水裏。那水無比清涼,又不會讓人覺得冷,更關鍵的是,她感覺自己就像乾涸的魚回到水裏一樣,舒服得小心肝都雀躍個不停。
“沉水,你快來看,這裏竟然還有水”風悠若高興的叫起來。
朝安撇撇嘴:“當然了,這是爲你準備的最後的浴缸你不知道爲了替你留下這點兒水,我花了多少心思”
“咳咳,謝謝哈”
“謝就不必了,本來就是一個人,快準備下,我們開始”朝安說着便向她飛過來,轉眼就近在眼前,眼對眼,鼻對鼻。
“啊啊,你要幹什麼”風悠若驚叫起來,用力掙扎,奈何那些水束住了她,讓她連手都擡不起來,更別說揮走朝安了。
朝安嘻嘻一笑:“別怕,你當年就是從這個樹洞裏生出來的,現在呢,爲了讓你恢復神識,我們兩個要變成一個人。”
風悠若瞪着那張逐漸逼近自己的臉,努力往後縮:“你,你別過來”
“怕什麼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本來就是一個人,只是被迫分成了兩個。”朝安笑了起來,“等我們合體了,你就會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沉水看她怕成那樣,也笑了,安慰道:“你是就朝安,朝安就是你”
“我不是緋衣嗎”風悠若不解的問。
“哈哈”朝安誇張的大笑了起來,笑聲在樹洞裏迴盪不休,震得風悠若頭皮發麻。
“笑嘛”
“你就是神女朝安,因爲喜歡穿紅色的衣服,所以閨名緋衣。你竟然連這個都忘記了”
風悠若:“”
忽然想到鳳千華送給寒汐的虛空劍,那劍就因爲刻了一個安字而被靈淵果斷給拋棄
沉水笛起,風悠若便慢慢安靜了下去,又像回到了黑暗之繭中那樣,不能動,不能說,不能想一切都成了靜止狀態。
除了耳畔悠揚的笛聲。
無數的記憶碎片紛沓而來。最初從樹洞裏爬出來的女嬰,爲搶一襲紅衣和人打架的頑皮小女孩,一張張慈愛的臉晃過,有人叫她緋衣,有人叫她朝安
與此同時,魔域入口,鳳千華抱着奄奄一息的靈淵,景璃抱着昏迷不醒的寒汐。
大羣魔兵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聞聲而來的魔後一身紅得發黑的長袍,冷豔的臉上寫滿憤怒:“鳳七,你竟然還敢闖我魔域”
“魔後”鳳千華屈腿跪了下去,他一跪,衆人也跟着跪。
魔後愣了一下,脣角揚起意味不明的笑:“你跪我你竟然肯跪我”
鳳千華低下頭,語氣異常的誠懇:“靈淵傷了,我送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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