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淵看着這個小人兒,心裏涌起一種複雜的情緒。
他生性清冷,不喜與生人接觸。這個時候他應該把他趕出去,或者直接殺掉以顯君威。
可是他沒有,他一點兒傷害他的心思都沒有,反而覺得很溫暖,很熟悉。
“也好,去走一走。”他竟然答應了
風悠若離開後,他真的有生無可戀的感覺。可是現在看着這個小人兒,他竟然沒那麼難受了。
“爹,我扶你。”寒汐乖巧的扶着靈淵。
一大一小兩紅衣,臉蛋氣質相仿,連景璃看了都覺得特別有愛。
雨後的夜空,無星也無月。昏暗的宮燈照得宮廊長長的,如同沒有盡頭一般。
父子兩人緩緩的走。
夜風吹來,帶着些許涼意。
靈淵的心,莫名的就安定了下來。
他看看身邊的紅衣小人,再一次確認道:“你真是我兒子”
“不信就來個滴血認親。”寒汐說。
說完寒汐就後悔了,爹雖然還和從前長一樣,但這身體裏的血脈,不知道還是不是一樣的。
好在靈淵沒有放在心上,淡淡道:“算了。”
潛意識裏,他已經相信了寒汐。畢竟,除了兄弟或者父子,沒有能長得如此想像。他們年齡差距這麼大,那就是父子了。
呵呵,他竟然有一個兒子
乾涸的心,忽然就復活了,他緩緩的走,不時低頭看看寒汐。
真是越看越歡喜啊
如果寒汐是他兒子,那風悠若不就是他的妻子迴響風悠若出現在新宮後的種種,一切不正常的形爲都有了解釋,包括她偶爾流露出來的悲傷。
“她回了魔界,還會再來嗎”靈淵問。
“會等到合適的時候,她就會再回來,接我們回家。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心等待。”
對於這一點兒,寒汐極爲篤定。
靈淵想了想,又搖頭:“不,她不會回來了。她說,她已經不愛我了”
“傻啊,她騙你的你他信”寒汐哈哈大笑。
靈淵老臉一紅,有些尷尬,和一個小屁孩談論愛情似乎不是明智的選擇。算算,他還是自己默默的去一邊療傷吧
“她肯定是有別的原因,不得不離開。又怕你不放她走,所以纔出此下策。”
寒汐一語道破天機。
靈淵如同醍醐灌頂,僵化在原地:“我,我怎麼沒有想到”
“關心則亂,正常反正你這樣也不是第一次了”寒汐老成的拍拍父親的手,“她不讓跟,你就別跟。來日方長”
“我還能來日方長嗎我,我是個活不久的人”靈淵擡頭看看天空。
他的體溫已經等於同死人了,又一個月圓夜要來了
“怎會爹你身上有妖魔兩族的血脈,和阿孃一樣是三界的主人,您要不萬壽無疆都沒天理。”寒汐笑笑,孩童的稚語,倒也很能安慰人。
“難道我不是人”靈淵問。其實他更想問,難道他不是一個怪物
“您是高高在上的魔君殿下,擁有至高無尚
的法力。你就是跺一跺腳,這天地也要爲之一顫。”
“因爲綠真老妖婆用自己的身體做了個封印,把你困在了皇宮,把你的命和夢凝公主的命繫到了一起。等我們解掉封印,殺了蠶盅王,你能恢復了。”
“是嗎”靈淵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當然了。”寒汐伸出小手,用力握了握靈淵的手,“爹,我們都會好起來的”
“我這身體”一想到自己這破敗的身體,靈淵就難過。
“等月兒來了,她就能治癒你。她可是天下獨一無二的治癒之靈呢”
靈淵皺了皺眉,之前風悠若也和他提過那個孩子。
不會,也是他的孩子吧
寒汐看穿他的疑惑,笑道:“除了月兒,您還有一個兒子,叫小風。”
“三個孩子”
“恩,我,琉月,靈風,都是你和阿孃的孩子我們是幸福的一家五口”
“”
景璃不緊不慢的跟着,聽寒汐向靈淵講述過往。在心裏給寒汐點了三十二個贊:大公子說話好有條理性,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讓靈淵相信了“過去”。
風漸漸大了起來,劉公公帶了兩件披風過來:“皇上,公子,夜裏風大,請添衣。”
靈淵接過劉公公手上的衣服,熟練的替寒汐披上,繫了結。
寒汐微笑了起來。
小時候他怕冷,每次見面爹總怕他冷着,都替他添衣添習慣了。這種習慣一直持續到他能去人間了,才結束。
劉公公看在眼裏,喜在心頭:真的是皇上的骨肉啊,這回朝堂上那些老頑固該閉嘴了吧哈哈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惜雪閣。
靈淵停下腳步,仰頭看着那座高高的閣樓,心有悽悽。
察覺到靈淵的心理變化,寒汐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爹,我想上去看看。”
“好。”
惜雪閣裏黑漆漆的,空無一人。劉公公趕緊找來火摺子點起蠟燭。
閣裏還保持着她離開前的樣子,連針線簍、剪刀都還沒有收拾起來。
燭光跳躍,一件紅衣靜靜的鋪在桌子上,衣襟衣襬處的金色彼岸花在燭光下流光溢彩。
靈淵一怔,緩步走過去,顫抖的拿起衣服,一遍遍的摩挲着。這是她爲他做的衣服,不過一宿功夫,就已經縫好了
“一定是阿孃做的。”寒汐笑了,扯扯自己身上那個的,“我這件也是阿孃做的。爹,你快試一試”
“好。”靈淵迫不及待的開始試衣,穿完了不停的問寒汐,“好看嗎好看嗎”
“很好看”寒汐稱讚,把他推到銅鏡前,“我爹真帥有錢還有勢”
銅鏡裏映出一大一小兩個紅衣人兒,相似的容顏,相似的氣質。
要是誰說這不是他兒子,那就是眼睛有問題
靈淵砸砸嘴,心裏了一陣滿足:有兒萬事足啊
當初她提議讓他見見她的孩子們的時候,他還不樂意,現在回頭想想,他是有多傻啊若是早些見到寒汐,就不會喫那麼多幹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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