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餘輝灑落在窗外,隱約有些透射進來,將正在喫飯的女生全然籠罩,似是給她鋪上層淡淡的毛邊,黑亮柔軟的頭髮披散下來,遮擋住近半的臉龐,可見到露出來的繃帶,但一眼看過去,最大的注意力還是蘇安泠那完好的半邊臉,水嫩白皙,宛若珍貴瓷器。

    靳斯宸剛剛走進門,便見到這副景象,正在往嘴裏送食物的蘇安泠面色有些奇怪,因爲不能大幅度地動腮幫子所以每喫一口飯都會顯得很困難,標準拿筷子的動作將口白米飯送到嘴邊,小巧的身子有大半都被桌子給掩蓋,而她的身後,則是那宛如紅光溫暖的夕陽,懶懶地灑在她身後每個物品上,都籠罩了層淺淺的光暈,好似全部都變得虛幻起來。

    “殿下”聽到開門聲音的蘇安泠,幾乎是下意識地停下了喫飯的動作,就連已經夾到眼前的飯都被她遺忘般,頓時沒了接下去的反應。

    門在身後被小心地關好,靳斯宸的腳步卻沒有往前移動半分,他淡淡地視線朝蘇安泠瞥了過去,好像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聲音清晰平穩道:“可以見我了”

    此刻的蘇安泠已經站起了身,剛聽到靳斯宸這般的聲音,整個人冷不防地打起精神,她猶豫了一下,再三打量間也沒有看到靳斯宸的臉色有和緩的跡象,便只能擡動自己的腳步,緩緩地移到了靳斯宸的面前。

    “阿宸,”蘇安泠走過去環住靳斯宸的腰,她微微地擡起頭,眼裏閃爍着溫暖的亮光,點點地聚集在一起化作暖流,她的聲音輕輕地,好似春風拂過,柔軟好聽,“我愛你。”

    我愛你。

    沒有千言萬語的解釋,只是屬於情人間的蜜語。

    正是因爲太愛你,所以纔會避而不見,想給你留點好的印象。無論結局將會怎樣,都想在你那兒留點好印象。

    或許你不在乎,但她,是真的真的很在乎。

    蘇安泠緩緩眨眼,眉目中盛滿了溫柔和眷念,她輕輕擡手,冰涼的手觸碰到男子輪廓分明的臉頰,一點點地描繪出他的眉眼,那漸漸充實着現實感的內心好像只是從簡單的觸碰中就不再彷徨心慌,她早該知道的,這是個什麼都會願意跟她一起承擔的人,也正是因爲他的與衆不同,纔會有如此多的人喜歡他,爲他獻出所有。

    殊不知,她只是簡單的幾個字,卻讓靳斯宸的心悄悄的軟了下去,像是化成一團柔軟,只恨不能好好呵護懷中的女生,先前因爲蘇安泠不對等待遇的那點不爽也化作煙消雲散。

    擡手抓住那隻在臉上肆意亂動的手,將其手腕握在手心裏,冰涼冰涼的,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靳斯宸冷不防地將她整個人死死地摟在懷中,軟若無骨的身子好像是團軟綿綿的棉花,隨時都有可能消失般,沒來由的令人憐惜不已。

    “你沒生氣吧”

    蘇安泠試探着問道,同時睜大眼睛,那雙漂亮地好像不會被世間紛擾給感染的眼睛,乾淨透徹,宛若鄉間流淌的溪水,清澈見底,可又宛若琉璃美麗,折射着這世間萬物的光輝,光彩四溢。

    這樣的蘇安泠看起來總是很真誠,再暴躁的心被她那樣清新的眼睛看着都會平息下來,靜靜地聽着她的話語。很奇怪的,有些人就是有那種無論做什麼事,只要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夠輕易地撫平人心的本事。

    輕輕地嘆了口氣,靳斯宸摟住人兒的力道加深了幾分,他微微低頭,仔細地看着那雙格外具有誘惑力的眼睛,認真道:“沒有。”

    怎麼可能會生她的氣,這樣的人兒他連疼惜都來不及,哪裏會分得出心思去在乎她的避之不見。

    “那就好。”蘇安泠忽的長長地鬆了口氣,整個人都埋在了男子的懷中,脣邊笑意淡淡的,“放心,我以後不會了。拉鉤”

    蘇安泠被握住的手稍稍的收緊,就露出個小小的小拇指微微的彎曲,她的手腕動了動,同時也牽動着靳斯宸的手,示意對方陪着她玩這種幼稚的小遊戲。靳斯宸溺寵地看着她的小舉動,眼底赫然流露出幾分笑意,他似是縱容地鬆開了蘇安泠的手腕,卻沒有主動去拉女生的小拇指,只是滿是笑容地看着她接下來的動作。

    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蘇安泠硬是將靳斯宸的手給拿了起來,她認真地將那一根根手指給握成拳,然後微微曲起他的小拇指,可等她滿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想要勾上對方手指的那刻,那隻曲起的小拇指卻忽然勾起她的手指。

    “拉鉤。”低低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其中竟是夾雜着幾分笑意,明顯就是覺得逗弄她挺好玩的。

    惱怒地朝男子瞪了眼,可想着又覺得自己太小題大做了,蘇安泠就連自己都覺得好笑,她勾住男子的小拇指,兩隻手忽的豎起相撞,大拇指在空中接觸。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如果阿泠再不見阿宸,就會被冷落哦。”

    認真的聲音中帶有幾分孩子似的嬌氣,宛若吳儂軟語,軟軟的,又格外的好聽,好像如蜜糖膩在人心底般,久久難以化開。

    怎麼能這麼可愛呢

    靳斯宸看着乖巧而幼稚的蘇安泠,心中的暖意緩緩聚集,明明自己傷成這樣,還能夠想法子哄人開心,忍不住擡手揉着女生柔軟的頭髮。

    可,這麼可愛的人兒,是他家的。而且,永永遠遠都會是他家的。

    三言兩語就輕而易舉地解除了兩人之間的隔閡,看着從病房裏完整走出來的靳斯宸,就連藍雨都有些不可置信,而當他意識到蘇安泠已經解開心結願意跟靳斯宸見面了之後,就更加不可置信了。怎麼着,看那種故事還能讓人忽然想通了呢

    而藍雨的那點小異樣,全部被靳斯宸看在眼裏,若不是心情好不想管他,藍雨沒準得再從頭到尾都被警告個遍。

    蘇安泠臉上的治療還在繼續,不過用的卻不是當下的高科技治療方式,而是由即墨弈提供的中方醫術。剛剛檢查完蘇安泠傷勢的時候,所謂國內專家都沒有任何辦法,就連靳斯宸連夜把人威脅過來的外國著名皮膚科醫生都搖着頭說“no”,好像這樣的傷勢除了整容就真的沒有挽救的餘地了。

    可就在幾乎所有人都要絕望的時候,作爲少林神人的即墨弈卻交給靳斯宸一張藥方和準確的治療方案,當時藍雨偷偷瞥了眼那張所謂的“藥方”,完全是宣紙上的毛筆字,就跟拍古裝戲時做戲的那樣,看着別提多有違和感了。若不是那身清冷高貴的氣質,還有那手漂亮的毛筆字,他肯定會將他當做神經病來看。

    即墨弈是那種“你愛信不信,不信我也懶得解釋”的類型,惜字如金的程度簡直令人髮指,能夠跟靳斯宸解釋治療方案已經是很難得了,但對於常人來說他還屬於不正常的範疇,隻言片語將所有的事情交代完就揚長而去,像極了古時候那種世外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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