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打聽過,安哥兒怎麼樣了。”秦姝接過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隨口道。
“奴婢一早就去打聽了,太醫輪流照看着,可安哥兒高燒未退,身上出痘也愈發的厲害了。奴婢還聽說,因着這事,太子妃擔心不已,期間還暈過去一回。”
聽銀杏這樣說,秦姝不由得皺了皺眉,端在手中的茶杯微微頓了頓。
“主子您怎麼了”見着秦姝臉上的神色,銀杏忍不住開口問道。
秦姝看了銀杏一眼,帶着一種愁緒道:“倘若太醫再沒有法子,安哥兒怕真要出什麼岔子了。”
聽着秦姝的話,銀杏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論理說,安哥兒出了岔子,對主子來說不該是一件好事嗎
殿下膝下只有安哥兒和璟哥兒兩個兒子,安哥兒若是沒了,主子的孩子就成了這東宮最尊貴的存在。
往後,還有誰敢不將主子放在眼中。
銀杏跟了秦姝這麼長時間,這一回卻實在沒法兒猜到她心中所想。
瞧着銀杏臉上的不解,秦姝用一種平靜的語氣道:“正因爲安哥兒是殿下的長子,又養在太子妃的名下,我才能放心。”
“不然,只有璟哥兒一個,還不定出什麼事情呢。”
不說別的,只郭氏一人,她就防不勝防。
郭氏手段狠辣,縱是她時時刻刻看着璟哥兒,也難免會有疏忽的時候。
只一想,她就覺着心裏頭生出一抹恐慌來。
聽着秦姝的話,銀杏想了想,頓時就明白過來。
倘若安哥兒出事了,殿下便只有璟哥兒一個兒子。到時候,哥兒和自家主子的處境,都會危險。
銀杏想着,眼中閃過一抹擔憂。
“主子,這可怎麼辦。”銀杏臉色凝重,她知道染了天花的人,十有是熬不過去的。
那麼多太醫照看着,安哥兒的症狀卻是一日比一日厲害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哪裏還有什麼法子。
“你可知道,太醫是如何治療的”秦姝看了銀杏一眼,問道。
銀杏想了想,才小聲道:“奴婢聽說,安哥兒自打得病後,太醫日日熬了藥送進屋子裏,讓伺候的嬤嬤喂下。”
“屋子裏可通風”
聽秦姝這樣說,銀杏眼中閃過一抹不解。
見着她臉上的神色,秦姝便已經明白了幾分。
古代的人,得了這種傳染病,自然是關在屋子裏,整日整日的喝藥。
可天花本身就是一種病毒,倘若屋子裏不通風,沒有新鮮的空氣,這病定會一日日重了起來。
秦姝還聽說過,得了天花之人,必需要補充蛋白質和維生素。
秦姝深思了一會兒,忍不住去想後世的“牛痘”。
如今宮廷所用的人痘,便是拿出過天花之人身上的痘痂,和水調勻,然後種在人的身上。
這種法子,格外的危險,種痘之後,很可能會高熱不退,最後熬不過去送了性命。
反而,是牛痘能夠更大程度上預防天花,危險性也比人痘要小得多。
秦姝想着,覺着心底有了些底氣。可轉念一想,卻又遲疑起來。
古人習慣性的將病人關在屋子裏,不見風,以免受了涼。
再者說,牛痘雖能預防天花,可並不能治療天花。既然這樣,她又何苦沒事找事將這事說出來。
她能想到,她若說出“牛痘”二字,楚昱澤定會問她從何處知道的,到時候,她該怎麼解釋纔不會惹得他疑心。
想着這些,秦姝有些猶豫了,人總會不自覺的往對自己有利的方向考慮。她並不想因爲這件事情惹得楚昱澤疑心,從此對她有所防備。
能不能,只提些意見,不將“牛痘”的事情說出去。
秦姝沉默了片刻,又在心裏頭搖了搖頭,牛痘這種事情,也算是造福於民的好事,她既然想到了,若是不說出來心裏頭總是覺着愧疚不安。
“殿下可回宮了”秦姝沉默了好半天,突然開口問道。
聽着秦姝的話,銀杏的臉上閃過一抹詫異。
這幾日,殿下沒過來,主子也沒問過一句,怎麼這會兒卻是問起來了。
“回主子的話,半個時辰前殿下就回宮了,一直在書房裏呆着,主子可要去給殿下請安。”
她可聽說,王才人時常去給殿下請安,所謂見面三分情,殿下本就寵她,見着她這般體貼,心裏頭怕是更看重她了。
王才人能想盡法子爭寵,自家主子爲何不能。
聽着銀杏的話,秦姝點了點頭,吩咐道:“你去拿些點心,陪我過去一趟。”
“是,奴婢這就去。”銀杏的眼中帶了幾分欣喜,福了福身子,轉身就退了出去。
沒一會兒,就提着食盒走了進來。
秦姝打開一看,裏頭放着四樣糕點,薄荷香糕、桂花赤豆糕、雲片糕、還有一碟子烏梅綠豆糕。
“如今快到午時了,主子還是早些過去吧。”
秦姝點了點頭,帶着銀杏一路去了書房。
且說這幾日因着安哥兒的事情,殿下心情不好,陸成也跟着着急上火。
陸成在殿外候着,見着秦姝,很是詫異了一下。
這位主子,平日裏沒得殿下傳召,可是從不過來。
怎麼今日,卻是親自過來了。
難不成,是因着兩日前王才人來過,心裏頭有了想法。
陸成纔想着,又搖了搖頭。
旁人便也罷了,這秦主子可不是個愛爭風喫醋的。
陸成臉上堆着笑,往前迎了上去,道:“這麼冷的天,主子怎麼過來了。”
見着他臉上的神色,秦姝笑了笑,道:“我拿了些點心過來,殿下可還忙着”
聽着秦姝的話,陸成忙道:“殿下再忙,也得見主子不是,主子先等一會兒,容奴才進去通報一聲。”
秦姝點了點頭:“有勞公公了。”
陸成進去的時候,楚昱澤正在看着摺子,聽到腳步聲,也沒有擡起頭來。
“殿下,秦主子求見。”陸成看了楚昱澤一眼,開口道。
聽到陸成的話,楚昱澤也有些詫異,挑了挑眉,道:“她倒是轉了性子。”
“老奴瞧着,秦主子身邊的宮女手中提着食盒,想來是擔心殿下的身子。”
楚昱澤看了他一眼,道:“什麼時候,你也學會替人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