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怎麼回事”她這院子裏,平日裏也沒什麼人過來,安靜得很。
“是。”銀杏應了一聲,就朝外頭走了出去,回來的時候臉色卻是古怪的很。
“主子,是韓氏。”
聽了銀杏的話,秦姝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韓氏被太子妃罰跪了一個時辰,這會兒不在自己屋裏躺着,來她這裏做什麼
銀杏嘆了口氣,眼睛裏帶着幾分不屑和諷刺:“奴婢瞧她那樣子,怕是走投無路纔想着過來求一求主子。”
銀杏的話一出口,秦姝的視線就看了過來,心裏無語了半天。
這韓氏,也和當日的葛氏一樣,將她當成救命的稻草了。
真不知道,她哪一點兒讓她覺着她會替她求情呢她還沒有聖母到幫着別的女人去爭寵。
“就說我有事情,叫她回去吧。”
銀杏點了點頭,又將秦姝的話帶了出去,韓氏竟是和當日的葛氏一樣直挺挺跪在了門口,說什麼也不肯起來。
秦姝聽到後,只能無奈嘆了一口氣,韓氏到底是將軍府所出的女兒,跪在她院子裏算怎麼回事兒
自打生下龍鳳胎後,秦姝再不高調也高調起來了,可不管如何,都不能讓人覺着她恃寵而驕,誰都不放在眼裏了。
“隨我出去看看。”秦姝說着,就放下手中的茶盞,讓銀杏扶着走了出去。
剛一出去,就見着跪在地上的韓氏。
韓氏本就生的柔弱,如今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更惹人憐惜。
只可惜,秦姝身爲女子,憐香惜玉這四個字從來都不會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見着韓氏,秦姝只覺着是個很大的麻煩。
“還不快扶你家主子起來。”秦姝看了站在韓氏身後的婢女一眼,冷聲道。
秦姝的話音剛落,那宮女的身子便顫了顫,急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聲道:“求秦選侍救我家主子一回。”
銀杏站在秦姝身旁,聽着這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韓氏身邊的宮女,也太不懂規矩了一些。
沒等秦姝開口,韓氏就抓住了秦姝的袖子,滿眼含淚道:“求姐姐救妹妹這一回,妹妹知道殿下看重姐姐,姐姐說話殿下定能聽進去。”
秦姝聽了,卻是仔細的看了韓氏幾眼,韓氏身子弱,按說在正院裏跪着一個時辰,這會兒怕是早就支撐不住了。可在她看來,韓氏的氣色雖然不好,卻也不像是被責罰過的樣子。
秦姝的目光又落在韓氏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上,眼中微微有些複雜。
見着秦姝不答應,韓氏心中暗怒,卻是露出幾分傷心之色,繼續求道:“妹妹知道姐姐是個心善的,若姐姐肯幫妹妹這一次,他日妹妹定百倍回報於姐姐。”
秦姝看了韓氏半晌,面上露出幾分遲疑,韓氏一瞧她這樣,心中暗喜,不待她開口,秦姝就笑了笑,上前一步親手將韓氏扶了起來。
“妹妹有什麼話,到屋裏說吧。”
韓氏一怔,顯然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眼中便閃過一抹喜色。
銀杏站在那裏,看着自家主子的舉動,剛想說什麼,卻被秦姝一個眼神阻止了。
銀杏伺候了秦姝多年,如何不明白秦姝目光中的意思,雖是不解,卻也跟了進去。
“去倒杯茶過來。”秦姝吩咐了銀杏一句,又看了站在那裏的韓氏一眼,微微一笑:“還以爲妹妹回屋裏歇着了,哪曾想妹妹卻是到了我這裏。”
聽着秦姝的話,韓氏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早上郭氏當着衆人的面降了她的位分,還將她罰跪在院中,種種舉動,實在是讓她丟盡了臉面。
韓氏臉上有些掛不住,卻又礙於有事相求不敢露出絲毫的怒意來。
隻眼圈一紅,含了幾分哽咽道:“妹妹走投無路,纔想着來求姐姐,求姐姐念在你我二人都伺候殿下的份兒上,幫妹妹這一次。”
韓氏說着,就站起身來,未等她跪下,秦姝就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妹妹這樣,也不怕跪壞了身子,若是殿下知道了,怕也會心疼的。”秦姝的話中帶了幾分憐惜之意。見着韓氏呆愣的樣子,秦姝又開口道:“我知道平日裏太子妃看重妹妹,出了這樣的事情,妹妹求我不如去求一求太子妃,娘娘到底是殿下的正妻。”
秦姝這話其實是存了幾分試探之意,她心中隱隱有幾分猜測,卻是要靠着韓氏才能印證。
聽了秦姝的話,韓氏的面色微微變了變,很快就帶了幾分怨憤道:“我如今見罪於殿下,太子妃當着衆人的面兒降了我的位分,哪裏還會因我而得罪了殿下。”
,郭氏降了她的位分,她心裏自是對郭氏有怨言。只是,礙於郭氏抓着她的把柄,她不好也不敢輕易的和郭氏撕破臉皮。
秦姝眉梢一挑,看韓氏這樣子她的猜測是對的。太子妃怕得罪了殿下,所以就想到了她。
若沒有郭氏指點,韓氏怕也找不到她門前。
秦姝輕輕一笑,對着韓氏道。
“你我都是伺候殿下的,妹妹若是有事,我哪有不肯幫忙的。”
韓氏擡起頭來,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不等韓氏說話,銀杏就端着茶走了過來。
“坐吧。”韓氏滿心思都是想着秦氏答應幫她了,哪裏顧得其他,聽到秦姝的話,心中不免鬆了一口氣,卻也覺着秦氏是個愚蠢的,竟會這般好糊弄。
她不過幾滴眼淚,跪上一跪,秦氏就心生同情,答應幫她一把。
早就聽說秦氏性子好,心腸也軟,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真不知道,秦氏這樣軟弱的人,怎麼會一路從淑女變爲選侍。難道,僅僅是因爲她肚子比較爭氣,所以纔會這般好命,享了旁人沒有的富貴。
韓氏雖然掩飾的極好,可秦姝又不是真傻,又哪裏猜不出她的心思。
“妹妹快喝吧,一會兒回去最好請太醫過去瞧瞧,妹妹在娘娘那裏捱了罰,不要留下病根兒纔好。”
韓氏聽了,幾乎是感激涕零道:“都說姐姐心善,如今,也只有姐姐肯關心妹妹了,日後若姐姐有事,妹妹定盡心替姐姐辦成。”
二人又說了幾句,韓氏就起身告辭了。
看着韓氏腳下略顯匆匆的步伐,秦姝的脣角微微揚起一抹笑意,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去打聽一下,殿下可回宮了”
銀杏聽得一愣,總覺着她有些搞不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了。
主子這樣問,難不成是真想替那韓氏求情,莫不說韓氏和主子本就沒什麼交情,縱是有,主子也不該......
瞧着銀杏不解的樣子,秦姝抿嘴笑了笑,“你這丫頭,難道真以爲你家主子是個傻的”
“奴婢不明白,主子爲何要幫着韓氏復寵”
秦姝掩去了嘴角的笑意,半天才開口道:“你覺着,韓氏爲何不在屋裏躺着,卻是求到這兒來了”
銀杏想了想,目光一變:“主子是說,是太子妃派她過來的”
秦姝點了點頭,將手中的茶盞擱在桌上。
“別說是韓氏,就是宮中的奴才在院子裏跪上一個時辰,雙腿怕是都要廢了。可你瞧,韓氏剛纔離開的時候,那走路的樣子可有一點兒不妥”
“還有她那整齊的妝容,若是猜得沒錯,那是怕衝撞了太子妃,才收拾了一番。”
銀杏聽着,頓時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話。太子妃罰跪不過是做做樣子,實際上是在暗中指點韓氏,讓韓氏過來求自家主子。
銀杏瞬間就緊張起來,太子妃這般,定是有什麼算計。
“主子既然看出來了,爲何還要答應韓氏。”
秦姝面色微微一冷,道:“若是不答應,怕是明日這宮中就傳遍你家主子恃寵而驕,不將將軍府的女兒放在眼中的消息了。”
韓氏和葛氏可不一樣,葛氏不過是個宮女出身,跪了也就跪了。
韓氏雖是個庶女,可到底也比她一個知縣之女尊貴的多。
若是讓她這樣跪着,這消息傳出去,這宮裏頭多得是出身世家的女子,怕是全都看不慣她的所作所爲。這事情傳到皇后,太后的耳朵裏,怕也以爲她是個不懂事的。
想到此處,秦姝似乎更明白郭氏的用意了。
左右,不過是她不應,便是壞了名聲。若是應了,就要得罪了楚昱澤,說不定,會就此失了恩寵。
畢竟,韓氏真正得罪的,不是郭氏這個太子妃,而是楚昱澤這個太子殿下。
秦姝想着,心下冷笑。
若不是楚昱澤待她不同與旁人,郭氏這一舉動,她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秦姝的話雖然沒說完,可銀杏卻也猜了出來。
“可主子若是應了,殿下怕是會遷怒於主子。”銀杏心中一陣不安。
不應,便壞了名聲,應了,就得罪了殿下。
太子妃這一招,果然厲害。
秦姝聽着這話,卻是笑了笑:“無妨,你去打聽一下,殿下可回宮了”
銀杏雖然擔心,可見着秦姝這般有把握的樣子,也安心了幾分。
秦姝低頭,嘴角微翹,她的恩寵,可不會如郭氏所想這麼輕易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