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後宮如今妃嬪不多,能得皇上盛寵的只有安貴妃和淳妃娘娘。”
“妹妹可別胡說,後宮之事,哪裏是能隨意議論的。”
這個時候,冷如玉看了站在一旁對衆人的議論全然不關心的曹無雙一眼,帶着幾分羨慕道:“姐姐得恭太后青睞,恭太后又是皇上的生母,只要太后肯替姐姐說話,想來姐姐是有機會伺候皇上的。”
她就是看不慣,她這副什麼都不在乎的表情。
那日她不過出言諷刺了她幾句,恰巧被嚴嬤嬤聽到,將她好生訓斥了一番。
也不知,嚴嬤嬤到底覺着她哪點兒好。
聽着冷如玉的話,曹無雙表情淡淡,只說道:“妹妹自小學規矩,怎麼說出這些不知羞的話來,若叫人聽見了,以爲妹妹輕浮,可就不好了。”
曹無雙這話一針見血,冷如玉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難看極了。
“你”冷如玉剛想開口,就聽外頭一聲尖細的喊聲傳進殿內。
“太后駕到”
一時間,滿殿的秀女都回了自己的位置,跪地請安。
“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走在最前頭的,是恭太后和王太后,皇后、安貴妃和淳妃則跟在兩位太后的身後,走上臺階,先後在設好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不等王太后開口,恭太后就對身旁的許嬤嬤道:“去雲霄殿打聽打聽,皇上什麼時候過來。”
聽着自家太后吩咐,許嬤嬤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走出了殿外。
秦姝聽着恭太后的話,視線朝王太后那裏看了一下。
果然,因着恭太后一句話,王太后嘴角的笑意有些僵住了。只是她在宮中多年,很會控制自己的表情,所以只笑了笑,朝着恭太后道:“妹妹也太心急了些,皇上這會兒興許還在上朝,說起來後宮這些都是小事,只有朝堂政務才關乎社稷,是大事。”
王太后的面上雖帶笑意,可看着恭太后的眼中卻是閃過一抹慍怒。
她以爲她是皇帝的生母,就不將她放在眼中。她怕是忘了,先帝在時,她是如何巴結奉承在她手底下苟且偷生的。
沒有她和王氏一族的支持,如今坐在龍椅上的哪裏會是她恭妃的兒子
王太后這話,分明是暗指恭太后不識大體,果然是宮女出身,小家子氣。
被王太后這般諷刺,恭太后卻並未動怒,只淡淡道:“姐姐言重了,哀家倒覺着朝堂後宮本爲一體,牽一髮而動全身。”
恭太后的話纔剛說完,就聽得外頭一聲洪亮的通傳聲。
“皇上駕到”
隨着陸成尖細的通傳聲,身着一襲明黃色龍袍的楚昱澤大步走進了殿內。
“兒子給兩位母后請安。”楚昱澤一進來,就給坐在高位上的兩位太后請安。
“快起來,哀家叫許嬤嬤過去,就是怕你忙着朝堂之事,忘了時辰。”恭太后看着楚昱澤,說話的時候帶着一種母子間的親近。
“臣妾給皇上請安。”待楚昱澤起身,皇后,安貴妃和秦姝便福身給他請安。
楚昱澤擡了擡手,示意衆人起身,然後走上臺階,端坐在龍椅上面。
楚昱澤坐在上頭,即使不說話,也讓人覺出一種無法忽視的威嚴來。
“禮部尚書孫愷臻之女孫卿言,年十八。”
“潯州知府簡平州之女簡少芳,年十七。”
“大理寺卿康邵羣之女康明徽,年十八。”
......
“左都御史曹魏之女曹無雙,年十八。”
陸成的話音剛落,秦姝就忍不住朝那身着一襲淡藍色宮裝的曹無雙看去。
“你就是曹魏之女”楚昱澤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帶着幾分威嚴道。
“是,臣女曹無雙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曹無雙自認膽子大,可見着皇上,還是忍不住心生畏懼。
“擡起頭來讓朕看看,可擔得起無雙二字”
秦姝正盯着曹無雙看,突然聽到楚昱澤這句話,心中一陣惡寒,反射下的朝楚昱澤那邊看了過去。短短一瞬,卻被楚昱澤抓了個正着。
楚昱澤帶着一絲警告看了她一眼,就將視線移到了跪在地上的曹無雙身上。
這一幕被安貴妃看到,驀地變了臉色,眼中閃過一抹嫉妒。
曹無雙此時已經擡起頭來,卻並不敢直視龍顏。
曹無雙的相貌只能說是清秀,秀女裏比她漂亮的一
“可念過什麼書”
“臣女愚鈍,只跟着教規矩的嬤嬤學過女則、女戒。”
曹無雙應對的正經,楚昱澤卻是朗聲笑了出來。
“女則女戒,朕倒不知,曹魏的愛女整日裏就讀這些書。”
楚昱澤這話,聽不出是褒是貶,司禮內監看了皇上一眼,不等她開口,恭太后就說道:“這孩子安安靜靜哀家瞧着喜歡,皇上可不許將她趕出宮去。”
聽着恭太后的話,楚昱澤點頭笑了笑,朝下頭的司禮太監道:“留”
楚昱澤一個字,就讓坐在那裏的王太后變了臉色。
今個兒殿選,之前的秀女皇帝只隨意看一眼,就決定了留是不留,可偏偏對這曹無雙另眼相待。
皇帝這,是在當着衆人的面打她的臉。
王太后心裏憋着氣,卻是礙着這場面不好發作。
皇帝有心思將人留下,她說什麼,都只會失了臉面,白白的讓人看了笑話。
好不容易纔熬到殿選結束,王太后鐵青着臉一路回了壽康宮。
王太后纔剛坐下,外頭就有宮女回稟,說是貴妃求見。
方纔在殿上,安貴妃如坐鍼氈,想起王太后前些日子和她說的那些話,她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若是之前還有人看不清,經過這次殿選後,這宮裏上上下下,怕是都知道,皇上更爲敬重的,還是自己的生母恭太后。
王太后,不過是因着是先帝的皇后,皇上纔不得不將她尊爲太后。
待兩位太后離開後,她本想上前和皇上說句話,卻沒想,沒等她開口,皇上就擺駕回了雲霄殿,並傳旨叫如美人伴駕。
“這個時候,你不陪着皇上,到哀家這兒來做什麼。”王太后看着安貴妃,只覺着心裏頭愈發的堵了。
聽着王太后的話,安貴妃臉色微微一變,眼中閃過一抹委屈之色,半晌纔出聲道:“皇上從清和宮出來,就回了雲霄殿,傳旨叫如氏伴駕。”
因着是如美人,她才覺着格外的難堪。
如氏是什麼身份,哪配和她爭寵
王太后聽了安貴妃這話,臉色愈發的沉了下來。
“沒用的東西,連個宮女都爭不過。”
王太后這話讓安貴妃愈發的覺着難堪,眼圈一紅,險些掉下淚來。
見着她這樣,王太后只罵道:“哭什麼,留不住皇上的心,以後有你哭的時候。但凡能你替皇上生下個健康的皇子,就不會是如今這個局面。”
王太后毫不留情的將安貴妃訓斥了半天,心中的怒氣才發泄出幾分來。
“太后息怒,皇上要哪個伴駕,哪裏是貴妃能左右的。”見着太后面色緩和,董嬤嬤連忙開口替貴妃說話。
自打太皇太后薨逝,皇上就愈發的讓人畏懼了,安貴妃雖有貴妃之尊,可也不能攔着皇上,不讓他傳召別的女人。
自家太后,真真是在恭太后那裏受了氣,纔將火氣發泄到貴妃的身上。
“你不必替她說話,她留不住皇帝,就是她自己沒用。在宮裏這些年,難不成還要哀家來教她怎麼爭寵”
安貴妃從壽康宮出來,臉色慘白,身子都有些搖搖欲墜。
宮裏頭的人見着安貴妃這個樣子,只想想,就知道她是被太后訓斥了。
清和宮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後宮,這會兒,宮裏頭上上下下都在議論,說怨不得皇上和恭太后親近,到底是血脈相連,這點兒是王太后怎麼也比不上的。
毓淑宮
天色已經漸黑,秦姝放下手裏的書,吩咐銀杏傳膳。
“娘娘,不等等了”這些日子,皇上每晚都會過來。
銀杏的話纔剛說完,就見竹韻從外頭進來,小心翼翼看了秦姝一眼。
秦姝看着竹韻的神色,笑着對銀杏道:“看吧,皇上今晚有地方用膳,不用你家娘娘等。”
秦姝說完這話,纔將視線移到了竹韻的身上。
“皇上翻了哪個的牌子”
“回娘娘的話,皇上去了如美人那裏。”
秦姝聽了,點了點頭,轉頭吩咐銀杏去傳膳。
......
只過了兩日,冊封的旨意就下來了。
禮部尚書孫愷臻之女孫卿言,爲婕妤。
餘下幾人,皆爲美人。
只有左都御史曹魏的女兒曹無雙,一進宮就封了昕嬪,賜住雲霜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