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木蘭無長兄 >第300章 國士無雙
    赫連定決意歸附大魏,對於整個天下來說,都是一次震動。

    這位錚錚鐵骨的胡夏王爺,用自己的血淚和悲慘經歷告訴了整個天下,如果你沒選錯主子,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這是五胡亂華的世界,也是道德淪喪、規則被踐踏、上至帝王下至奴隸人人都朝不保夕的世界,只要沒有坐穩最上面的那個位子,任何人都可能被扯下來,踏入污泥,踐踏的一點渣滓都不剩。

    赫連定和赫連昌誰更受人忌憚,人人都會說是赫連定。就連劉宋的帝王劉義隆都說過,若他是拓跋燾,俘虜了赫連昌,他敢留下他性命,許以高官厚祿,贍養起來,可若是俘虜了的是赫連定,只能把他殺掉。

    只要他還活着,這位胡夏的軍神就是夏國的一面大旗。

    當初他殺回夏國,發現國破家滅,昔日尊敬的兄長成爲了自己的仇人,僅剩的家人淪爲被人送來送去的女人時,所作的便是殺了赫連昌,收攏了夏國最後剩下的一萬精兵,佔據了長安自立爲帝。

    由於奚斤和常山王拓跋素一東一西夾住了長安,所以赫連定佔據長安期間有無數去歸附的夏國豪族、匈奴舊種前去投靠赫連定,都被驅散或者大敗,沒有成功的進入長安,但無數各國的探子、使臣有沒有趁着混亂進入長安城的,就是天知道了。

    就憑着赫連定是諸國裏唯一一個堅定和拓跋燾對着幹的,他也會被許多國家暗地裏支援,要武器給武器,要馬匹給馬匹,要錢給錢,否則拓跋燾北征柔然那麼久,爲何諸國都在邊境陳兵就是想拉一下拓跋燾的後腿,讓魏國不敢大軍傾巢而出,迅速的贏得這場勝利。

    夏國已滅,整個國境成爲魏國的領土,唯有長安僅存,猶如一顆楔子釘入魏國的心臟邊際,尤其“長安”和“洛陽”在漢人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一時之間,夏國最後一位帝王“赫連定”的一舉一動就成爲了全天下矚目的焦點。

    柔然大勝,第一個要收拾的肯定就是長安的尷尬局面,赫連定會帶着所有軍民棄城奔逃很多人都能料到,卻沒有人想象他會那麼大膽,直接發兵去滅了隔壁的鄰國西秦,還屠了乞伏王室一族,連北涼國的世子沮渠興國都沒有落下。

    如今這位夏帝正在西秦收攏殘兵敗將、安撫百姓,修繕城牆,重整田桑,人人都認爲他是要以西秦爲根據地,緩緩恢復,然後再圖恢復夏國。

    這段時間,僅僅劉宋的輔政王爺劉義康就派人送去了不下千金注,這是一千斤,用以幫助他恢復元氣,重整人馬。其他諸如北燕、原本夏國的豪族和赫連定的簇擁者們前赴後繼的支持,更是不必再提。

    人人都在等着赫連定再一次甩拓跋燾一個巴掌。

    人人都在等着赫連定重振夏國狼旗呼嘯中原。

    可是

    “赫連定竟然降了降了”

    沮渠牧犍砸了自己的杯子

    “他要是降還打西秦幹什麼在長安的時候不知道降早知道他要降,我們大涼還忍着做什麼,早就以給世子報仇的名義打過去了”

    “恨我好恨又給佛狸得了西境啊”

    沮渠牧犍痛苦的揪着自己的衣襟,因爲情緒激動,他的喘息聲劇烈的猶如拉動風箱。而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維持他這般激烈的情感,沒過一會兒,他就拼命咳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

    “殿下,你要保重身體纔是。如今魏國勢力大熾,以秋風掃落葉之勢,開始收拾十六國的殘局。西域諸國已改奉魏國爲宗主,對我國呈東西夾擊之勢,這種局勢並非人力可以扭轉,就算佛狸死了,魏國依然能夠繼續掃平諸國,爲今之計,只能繼續臣屬於魏,再交好劉宋,在兩個大國的博弈之中求取生存。”

    說話的是沮渠牧犍的謀臣宋冕,沮渠牧犍結交了一羣高門名士,從小學習漢學,這位叫做宋冕的則是他的頭號謀臣,沮渠牧犍能夠博得爭奪儲位的棋子,和宋冕的謀劃有大大的關係。

    “當日我不能入園,否則的話,這種風頭我是不會讓你出的。雖然說你若一勝再勝對你的聲威有大大的好處,但難道魏國不會因爲你太優秀而讓你折在這裏,無法回國。你總想着至多就是做個質子,我卻怕佛狸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讓人謀害了你的性命。”

    宋冕做了他十年的先生,說話猶如對待子侄一般。

    “曇無讖畢竟不是涼國人,他雖被佛門派遣而來,並不一定就和你同心。如今他入了魏宮,魏國能給佛門帶來的好處比我國更大,加之他又通曉種種法門和知識,我們此次出使幾乎已經無功而返了,你最好還是找個由頭提前回國纔好啊。”

    “我不甘心先生,我是爲了娶魏國的公主而來,爲了這個,我連愛娘都不敢立爲正妃,若就這樣灰頭土臉的回去,怎麼對得起我的父王,怎麼對得起我的愛妃,怎麼對得起在後面爲我謀劃征戰的門人”

    沮渠牧犍平息着喘息的粗氣,“不行,我不能回去,哪怕爲了繼續打探些消息,我也得忍到和魏國迎親的隊伍一起回去。”

    “你若執意如此,我等也只能想法子謀劃了。只是你現在這身體”

    自沮渠牧犍被花木蘭所傷之後,身體每況日下,走幾步路都喘,哪裏有之前那個矯健漢子的樣子,活生生一個弱柳扶風的男人

    按照曇無讖的話,這種情況至少要維持三年,佛家“三”是個特殊的數字,既然他說了三年,就一定不會有錯。

    這三年間,沮渠牧犍拖着這麼個破身子,能做什麼

    “其實你若回去,去找其他幾位大師幫助,未嘗不能解掉這種反噬。”宋冕只能迂迴的勸說他,“花木蘭現在名聲正盛,他在梅園又莫名昏厥差點人事不知,人人認爲是你的過錯,你留下來,也是尷尬。”

    沮渠牧犍往日無論宋冕說什麼都是言聽計從,唯有聽到“花木蘭”的時候就像是受了傷的野獸一般滿目充血,對宋冕的話充耳不聞,更別說順勢答應歸國云云。

    他爲了賠罪買了魏國那個侯府,消耗了不少國庫的錢財,又成了魏國的笑柄,若不能得到一些補救回去,可想而知這“儲位”之爭就要失掉自己最有利的砝碼。

    他必須要想辦法做出足以撼動魏國國勢的事情來彌補,而眼前就有最有利可圖的地方。

    赫連定

    赫連明珠

    西秦和魏國能不能反目,就看如今了

    “殿下到底想做什麼,不如細細說來,我們一同謀劃。”宋冕知道這位弟子雖然聰敏好學,但也有聰明人常有的毛病,就是自負,所以不敢大意,直接出聲詢問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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