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綱媳婦臉色尷尬不已,用力的拍了那男童一巴掌,罵道:“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那麼說了”
男童莫名其妙捱了打,愣在那裏,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秦綱連忙朝媳婦示意,讓她抱着孩子趕緊下去了。
未秋這會兒才恍然大悟,可算明白了他們從進院子開始,衆人臉上那期盼熱切的目光是怎麼回事了,原來人家的目標在這呢要是真住一起了未秋想起來就頭皮發麻,每天都要面對二十多個人,家裏像個吵吵嚷嚷的菜市場,這日子沒法過了
祖父咳嗽了一聲,說道:“阿雋啊,家裏的情況也你知道,實在住不下你們,祖父便想着你那太守府地方大”
秦雋皺了皺眉,沒有說話,意思很明顯是拒絕了。
屋裏一個年紀大的婦人爲了緩和氣氛,笑道:“不一定非得搬去太守府,阿雋這麼孝順的孩子,掙了錢還不給祖父祖母新蓋大房子住啊是不是,阿雋”
秦雋依舊沒有開口,對盧氏說道:“母親,讓陳氏幫你收拾下東西吧,等會兒就隨我們回去。”又對坐在主位的祖父祖母說道:“孫兒方纔在巷子口遇到了大爺爺,答應了他去他家裏坐坐,先告辭了。”
他把族長擡出來,就是祖父祖母想發作,也得掂量一二。
未秋趁機把盧氏和兩個孩子拉出了堂屋。
到了院子裏,未秋笑道:“母親,您住哪間房子,我們現在去把行李收拾一下吧。”
盧氏嘆了口氣,不到五十歲的臉上滿是皺紋,看了眼幾乎吵翻了天的堂屋,說道:“我知道你和阿雋好心,只是要接我走了,你祖父他們必然不願意,我還是住在這裏好了。住了幾十年,早就習慣了,再搬去別的地方,不習慣。”
茜茜拉着盧氏的手,笑道:“祖母,你在我們家住上一段日子,不就習慣了嗎再說了,我們家也就是祖母的家啊”
未秋輕聲說道:“母親若是爲了我們好,就趕快收拾東西跟我們走吧。您在這裏,阿雋心裏就有了掛念的人,祖父他們難免用您來”
話還沒說完,就有幾個媳婦從堂屋裏追了出來,一人拉住了未秋,兩個人攙住了盧氏,笑道:“這好好的,可不能走,咱們一大家子住一起,多好啊放走了,老夫人可不依我們”
未秋看了眼盧氏,嘆了口氣,說道:“那好,等會兒我跟老夫人說。”說着,她掙脫了那人的手,親手扶住了盧氏,說道:“母親,剛纔族長大爺爺說讓您跟我們一起過去,咱們走吧。”
未秋剛攙着盧氏走了兩步,幾個媳婦愣了下,就追了上來,說道:“哎,這,這可不能走啊”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未秋惱怒起來,柳眉倒豎,聲色俱厲,“怎麼,要把我們關起來連門都不讓出了”
秦衡刷的抽出了腰間的小匕首,怒瞪着這幾個媳婦,罵道:“還不閃開”
未秋居高臨下的看了眼幾個婦人,扶着盧氏出了院子,帶着孩子一起上了馬車,對車頭的虎頭說道:“先送我們回府。”
離明湖巷老遠了,盧氏才鬆了口氣,有些欽佩這個兒媳婦,又有些擔憂,遲疑的問道:“留阿雋一個人在那裏”
未秋笑道:“他一個大男人,想脫身還不容易母親不必擔心。”
盧氏也笑了,看着坐在她身旁的兩個孩子,皺紋都舒展了許多,嘆氣道:“我原本也給你準備了見面禮,放在屋裏,等方便的時候拿出來,可惜了。”
“沒關係。”未秋笑道,“就放在那裏吧,諒他們也沒那個膽子私自拿了。”
回到太守府後,未秋讓茜茜和阿衡陪着盧氏,她和六月去街上,給盧氏買了不少東西回來,又託趙二郎媳婦叫來了裁縫,給盧氏量體裁衣。
等秦雋回來,已經是午後時分了。
盧氏聽說秦雋回來了,顧不上讓裁縫量尺寸,連忙過去,問道:“你祖父祖母可曾爲難於你”
“母親放心,今時不同往日了。”秦雋穩穩的說道,“他便是想爲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盧氏沉沉的嘆了口氣,“讓你受委屈了。”
秦雋搖了搖頭,“母親這是什麼話,是母親受委屈了,這些年,我一直沒將母親接來,母親在家,定是不少受委屈。”
盧氏笑了起來,“我能受什麼委屈,這麼多年算了,都習慣了。”
秦雋一家走了,秦四太爺家裏炸開了鍋,二三十口人吵成一鍋粥,夾雜着孩子的哭鬧聲,鬧的整條巷子雞犬不寧。
“都是你個死老頭子出的餿主意”秦四太夫人叫了起來,“非得擺什麼譜,有用嗎說不定人家本來還想接咱們走的,叫你這麼一擺譜,就不接了”
秦四太爺梗着脖子叫道:“現在知道怨我了當初說的時候,你不也是贊同的本來就不是親孫子,要是不擺擺長輩架子,叫他知道誰是他祖父祖母,他眼裏還能有咱們這一家子”
“那你說怎麼辦”秦四太夫人氣的不行,“現在盧氏也叫他接走了,難不成還要我舍了老臉自己去他那裏”
“要我說,九弟這事辦的不對。”秦綱開口了,“就算他是太守了又怎麼樣,他就不是祖父祖母的孫子了他就不該孝敬祖父祖母了咱不是沒分家麼,要按規矩來,他得主動把咱們接到太守府裏去住,管家的得是長房媳婦,每個月的俸祿得交給我母親,別人給他送的禮啊啥的,也得交給祖父祖母”
“是這個理”秦大伯母連忙說道,她是秦綱的母親,“還有老九那個媳婦,實在是太過分了,到底是老九在外頭娶的媳婦,不講究,沒規矩要是擱咱們這,早把這刁婦給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