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已過的金城,炎熱但是還未退卻,蘇念穿着一件寬鬆的亞麻長裙,腳上蹬着一雙柔軟的平跟鞋。

    林文芹初聽到蘇念懷孕的事情,抱着蘇念一場哀嚎,倒是蘇念不住的安撫年已快過百的老人。蘇念考慮到兩個老人不方便,在附近租了一所公寓,請了一個保姆來照顧自己。

    唐阿姨是金城本地人,燒的一手好菜,這一段時間也漸漸看出蘇念未婚先孕的事情來,不過好在人老實本分,囑咐蘇念多注意休息,其他的倒是不會多嘴。

    這一段時間,蘇念決定不化油畫了,油畫中不光是顏料,還有松節油各種調色劑都含有各種化學藥劑,有些成分連蘇念自己都搞不清楚,她不敢冒這個險,她怕這些東西會傷害她的孩子。

    從醫院檢查回來的蘇念,坐在自己的公寓的陽臺上吹着晚風,從她的陽臺上望去,目光所及,都是顏色碧綠碧綠的梧桐葉子。她摸了摸小腹,雖然才三個月,沒有什麼變化,但是蘇念閉上眼睛,明顯能感覺到有一個生命在自己的身體裏成長。

    她從帝都來金城已經一個月了,她的手機像是死了一樣,偶爾發過來幾條唐瑛的問候短信。帝都的他過的還好不好

    此時的張黙銘獨坐在辦公室裏,帝都燈火通明,他心心念唸的那個人,不在他身邊。從一開始,她的心就不在他身上,她一直抗拒着他,有着那麼一層玻璃把她和他隔開,看似離得很近,卻總也抓不到她的心。

    他好久都沒有去她那兒了,她現在怎麼樣了還是在畫室裏廢寢忘食的畫畫,還是在哪個男人的懷裏

    張默銘握緊了手中的杯子,一口飲盡了杯子中的伏加特,火辣辣的感覺從喉嚨一直燒到他的心裏。

    他想要見到她,不管她在誰的懷裏。

    車最終停在了她的公寓樓下,那盞總是亮着等着他回來的燈沒有點亮,黑洞洞的窗戶像是要吞噬人心般,了無生機。他點了根菸,抽完了,他等的那個人還沒有回來。

    按耐不住,他終究是上去了,掏出鑰匙,他打開門前,深吸了一口氣,門打開,室內一片寂靜。

    那天他摔碎的玻璃花瓶碎片,都被收拾乾淨,整間屋子十分乾淨,乾淨的像是沒有人居住般,一種預感涌上心頭,他衝進臥室裏,牀鋪和櫃子裏收拾的乾乾淨淨,怕防止落塵,都細心蒙上了白布。畫室裏,她一幅畫作都沒有帶走,都細心地用白布蒙了起來。

    她不在這裏她去哪兒了懊悔和慌亂涌上了心頭,他急忙拿出電話,找到蘇唸的電話,打了出去。

    電話響了很久,那邊才傳來蘇念迷糊朦朧的聲音:“喂”

    “你在哪兒呢”張默銘聽到蘇唸的聲音,心頓時放了下來,聲音也放軟了。

    “搬家了。”懷孕之後的蘇念,特別貪睡,天剛擦黑她便睡着了,聽見手機響,迷迷糊糊的起來接電話。

    張默銘張了張嘴,想問蘇念搬到哪裏去了,和誰住在一起,卻發現自己根本問不出口,他現在有什麼立場來質問她呢

    “那好,你早點睡。”確認蘇念安好無事後,他收了電話。

    乾淨整潔的房間裏久無人居住,但是房間裏還殘存着淡淡的香味,那是屬於她的味道,那是唯一能讓他安心入眠的味道。

    有一種女人,美麗的像罌粟一樣,看似無害,一旦嘗過,便會讓人上癮。

    張默銘倚着牀坐在地板上,周圍的黑暗彷彿要吞噬了他。他不想否認,他開始思念蘇唸了,她似乎一直都在。住在大宅的時候,只要他回來,第一眼見到的就是那纖瘦的身影,不管他多晚回來,她總是留了一盞燈給他,廚房裏也溫了一碗夜宵等着他。

    她總是喜歡靜靜凝望着他,沉靜如湖水般的眼中彷彿有千言萬語,最後只化爲一聲嘆息。

    到底是什麼時候,她開始對他有防心的呢

    好像是那次蘇薔生日宴會的時候,他吻了她那個時候開始吧。

    他看見她和別的男人跳舞,那種心被針扎的滋味讓他坐立難安,他情不自禁的吻她,他以爲這樣做她會開心,但是結果卻不是他想要的,

    那一次,在後海,她離他那麼近,他們一起在人羣中起舞,那一次他機會以爲他已經得到了她的心了,然而,當天亮時,一切都如薄霧般消散了。他從來沒有如此在意過一個女人的想法,他也從來沒有這樣的小心翼翼,只爲討得她的歡心。

    從來沒有這樣一個女人,能如此牽動他的情緒。那天她知道顧婉青的真正死因時,顫抖無助的像個孩子,緊緊的抓住他,埋在他的胸脯裏,他以爲,他是她的天,可是,女人啊,真是叫人難以捉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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