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敬平卻不管這麼多,一聽到喫肉,頓時眼睛就亮了起來,連帶着對那剛來不及的董老婆子心裏都歡喜了幾分。不過崔敬平剛歡喜了沒一陣,又突然想到這會兒天色都晚了下來,連忙又湊到了楊氏身邊:“娘,這都天黑了,姻伯孃來這兒是不是晚上不回去了”隔壁王家村雖然表面上看是跟小灣村離得不遠的,不過真正要走恐怕要走上一個多時辰的,都到這會兒時間了,若是再隔一陣吃了晚飯才走,恐怕回到家都天黑盡了,王氏一家人過來的都是女人,恐怕不會打着夜路走的,除非讓崔世福與崔敬懷父子倆去送,不過楊氏又哪裏捨得丈夫兒子忙了一天之後還得折騰着去送這倆老孃們兒
“你呀”楊氏慈愛的拍了拍崔敬平的腦袋,一邊想到董氏婆媳,臉色又陰沉了下來:“今兒她們是要這兒歇的,今晚上你大哥跟你們一個屋,擠一擠,那倆就跟王氏一屋睡吧。”崔家並不寬敞,崔敬平一聽說崔敬懷要跟自己和二哥一起睡,頓時臉色就垮了下來,屋裏雖然大,不過就那麼兩張牀,如今天又熱,二哥是個讀書人,恐怕大哥不會跟他擠,唯有跟自己擠了。崔敬平一想到這兒,頓時看了楊氏一眼,哀求道:“娘”
“乖三郎啊,你就忍忍吧,啊,聽話”楊氏果然就是崔敬平想的那個意思,伸手便摸了摸他的腦袋。
看着眼前這母慈子善的一幕,崔薇眼皮垂了下來,一邊打了水自個兒洗了臉擦了脖子和手,覺得舒坦了些,這才接過楊氏手中的五個銅板,準備出去。崔敬平眼珠轉了轉,連忙也要跟,回頭衝楊氏討好的道:“娘,少割些肉,餘的錢給我買糖喫吧。”
楊氏看不得他撒嬌的樣子,再一想到割肉多了都餵了董氏婆媳的嘴,心下也不大痛快,倒不如給自己兒子吃了,因此便痛快的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道:“你自個兒瞧着辦吧,你爹問起,就說人家肉賣光了就是。”連辦法都想好了,看得出來楊氏是真不待見王家人,崔敬平咧嘴笑了笑,答應了一聲,連忙朝崔薇追了過去。
院子裏董氏搬了條凳子坐着,旁邊坐了一個年約三十許的中年婦人,皮膚黝黑,看人時的目光帶着挑剔,光是瞧面相就極兇狠的,她臉上塗了脂粉,嘴脣上抹了大紅的胭脂,乾裂的嘴脣皮上沾了些胭脂粉,瞧着有些嚇人。崔薇出來時看了她一眼,這婦人也挑着眉頭覷了她一下,接着就冷哼了一聲。崔薇也沒理睬她,等了崔敬平出來就要往外走,不知是不是剛剛楊氏在屋裏主的話被人聽到了,這婦人一見他們要往外走,連忙招手道:“噯,你們兩個是不是去割肉的多割一些,我喜歡喫瘦一些的,你們記好了。”
“你敢說我是要飯的”那婦人一聽這話,頓時臉色就難看了起來,一把站起身來,叉了腰就開始罵:“你們這破窖裏頭還有人來討飯,人家沒長眼睛的啊,我們王家是瞎了眼倒了八輩子黴了纔跟你們這樣的窮人家做了親戚,如今一個殺千刀該砍腦袋的臭小子竟然敢這麼說我,年紀小小的就牙尖嘴利,也不怕往後長不大了”這婦人嘴皮子也利索,碰一碰惡毒的話便接二連三的說出嘴來。
若是說到旁的便也罷,就是與楊氏自個兒吵起來說不得楊氏瞧在親家的份兒上還能忍得住,不過說到了崔敬平長不大,這可是真正觸到了楊氏的逆鱗,頓時跟只母老虎似的,嗷的一下就衝了過來,煞氣騰騰的衝着那婦人怒聲道:“賤人,你再說一聲試試”楊氏可不是等好性兒的,那婦人被她一罵,愣了一下,接着才反應過來,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不過被楊氏這樣指着罵又覺得有些過不下去,再一想到自己來的目的,頓時便梗着脖子道:“我說錯了咋滴你家這小子牙口尖利,就是上樑不正下樑歪”話沒說完,楊氏哪裏能忍得了別人說自己兒子一個不好,頓時一下子就衝了上來,手中的火鉗劈頭蓋臉就朝這婦人砸了過去,嘴裏罵道:“我讓你說,我讓你說你們死老婆子生個女兒還敢唧歪,不會下蛋的母雞,你們王家就要斷子絕孫了,還敢來我崔家罵,沒得衝了我家晦氣”
王家除了王氏一個女兒之外,還有另一個出嫁的姑娘,董氏總共有四個孩子,除了兩個女兒外,還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成婚多年了,可這婦人羅氏卻只生了一個女兒,如今都十歲了,比崔薇還大一些,正是要說婆家的年紀,二兒子比王氏還小兩歲,纔剛成婚不足一年,王家後代現在還沒個帶把的,這是他們一直以來心中的痛,楊氏這樣一說,頓時那董氏也惱了,見兒媳要喫虧,連忙也跟着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