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他轉頭看向兩名在他面前抱拳而立的士卒,皺着眉問道:“向繚、樂續二人,不允你等打攪主父歇息”
“是的,軍將。”其中一名士卒有些氣憤地回答道:“他二人顯然有意爲信衛軍的擅自離營隱瞞,不許我等稟報,勒令我等不得胡言亂語哪怕在下已道出是軍將您派我等前去,他二人亦不予放行,簡直不將軍將放在眼裏”
“哼”
趙袑聞言不由地輕哼了一聲,半響後揮揮手吩咐道:“我知曉了,你二人先退下吧。”
“喏”
待等那兩名近衛退出帳外後,趙昭捋着鬍鬚沉思。
從向繚、樂續二人的反應來說,他愈發肯定蒙仲、樂毅等人確實是擅自率領信衛軍渡河夜襲齊營去了。
在他看來,蒙仲、樂毅二人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當然,就算那兩個小子選擇了這種愚蠢的行徑,也與他趙袑無關。
既然向繚、樂續二人阻止我派去的衛士將此事稟告於主父,索性我就順水推舟,當做不知
他捋着髯須思忖着。
但轉念再一想,趙袑就覺得此舉不妥。
畢竟趙主父對蒙仲、樂毅二人頗爲看重,近段時間一直加以栽培,雖說那二人自己去尋死怪不得任何人,但倘若被趙主父得知他趙袑“知情不報”
想來想去,趙袑最終決定親自走一趟,至少先把他的責任摘除乾淨,免得到時候蒙仲、樂毅與那五百名可笑的趙武卒死在齊營,趙主父卻拿他撒氣。
“幾個混賬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帶着五百名就敢夜襲齊營,還要老子親自爲你們向主父稟告此事。”
低聲罵了一句,趙袑披上外衣,叫上幾名衛士,便朝着趙主父的帥帳而去。
不多時,趙袑便來到了趙主父的帥帳,只見在帥帳外,十六歲的向繚、樂續二人,正手按劍柄值守着。
還別說,雖然年紀輕,但倒也像模像樣。
趙袑見此走上前去,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向繚、樂續二人伸手阻止了他。
“我有要事請見主父。”
趙袑平淡地說道。
聽聞此言,向繚眼眸中閃過一絲異色,旋即一本正經地回覆道:“不知軍將有何要事”
一聽這話,趙袑就有些不樂意了,他心說我堂堂一軍司馬,還需要向你們幾個小娃娃稟明來意麼趙主父用你們爲近衛,你們還真把自己當人物了
想到這裏,趙袑皺着眉頭呵斥道:“就算蒙仲在此,他也沒有資格這般質問我,你二人算什麼東西讓開”
向繚聽了也不惱,直視着趙袑面露微笑地說道:“趙袑軍將,此地乃趙主父歇息的帥帳,在下二人乃趙主父親命的近衛。眼下趙主父已在帳內歇下,除非趙袑軍將能道明來意,否則,我二人職責所在,不敢擅自讓軍將入內,打攪趙主父歇息。”說到這裏,他微眯的雙目中隱約閃過一絲精光,似笑非笑地說道:“擅闖趙主父的兵帳,與作亂無異,軍將莫要自誤。”
“你”
趙袑聞言氣地咬了咬牙。
他不得不承認,蒙仲、樂毅、向繚、樂續這幫小子,年紀雖輕,但一個個倒也確實膽氣十足。
正如趙袑所言,向繚、樂續二人當然知道前者是爲什麼而來,但他們不能放行,萬一趙主父得知此事後大爲惱怒,派人將蒙仲、樂毅等人抓起來,他信衛軍今晚夜襲齊營的計劃,豈非就要泡湯
想到這裏,向繚面色自若地裝蒜道:“在下不知軍將說的什麼。請軍將莫要爲難我等,我等也是職責所在。”
在他說話時,他身邊的樂續,已將手按在了劍柄上,也不曉得是不是在嚇唬趙袑。
趙袑氣樂了,不光是因爲向繚,還有樂續的舉動。
不過話說回來,他心中倒也稍稍有些遲疑,畢竟據他所知,蒙仲這羣小子膽大包天,據傳聞就連陽文君趙豹也被蒙仲持劍威脅過,因此他還也摸不準樂續究竟會不會動手。
就在趙袑與向繚、樂續二人僵持之際,就見遠處傳來一聲困惑的詢問:“那不是趙袑你在這做什麼”
趙袑聞言轉回頭,便看到同僚許鈞領着其麾下的行司馬蒙鶩正朝着帥帳緊步走來。
“許鈞還未歇下”
趙袑打了聲招呼。
“本來已經歇下了唉,別提了。”說話間,許鈞瞪了一眼他身邊的蒙鶩。
蒙鶩,是趙主父提拔的行司馬,最初許鈞對此人多多少少抱持幾分不快。
但隨着雙方彼此加深接觸,許鈞便逐漸意識到,蒙鶩是一員勇猛的將領,因此倒也少了幾分偏見。
更別說前幾日強渡大河的戰事中,蒙鶩先是作爲先鋒搶先攻上對岸,隨後待「疑似齊魏韓三國」的軍
隊突然殺出時,又是蒙鶩協助許鈞斷後,因此許鈞對蒙鶩是越來越讚賞。
可沒想到,如此勇武的蒙鶩,今日竟做出了一件違反軍紀的事:從他麾下軍中弄了幾隻舟筏,幫助蒙仲、樂毅二人的信衛軍偷渡到了對岸。
幾隻舟筏不算什麼,關鍵在於蒙仲、樂毅那些少年,軍中誰人不知這幾名少年乃是趙主父有意栽培的親信若是不幸死在齊營,他許鈞要如何面對趙主父的怒火
想到這裏,許鈞就心驚膽顫,連忙帶上蒙鶩前來請罪。
聽完了許鈞的解釋,趙袑心中亦恍然,指着向繚、樂續二人說道:“我也是爲此事而來,不過卻被這兩個小子在阻在了帳外”
聽聞此言,許鈞正色對向繚說道:“向繚,我知道你二人爲蒙仲、樂毅二人隱瞞,你二人也不必狡辯。現如今信衛軍早已渡過河岸,你二人也該適合而止了。我此番前來,不止是爲了撇清責任,也是不希望蒙仲、樂毅那幾個小子因爲他們的盲目而死在齊人手中以五百人夜襲齊營,我真不知你們怎麼想的”
他的話,還是比較誠懇的,這讓向繚有些猶豫,擡頭看向蒙鶩,亦見後者微微點了點頭。
“好吧。”
見事情已經遮掩不住,向繚、樂續二人也只能認了。
而就在這時,就聽帳內傳來了趙主父的聲音:“帳外,吵什麼”
原來,戎馬一生的趙主父素來睡地淺,稍有風吹草動就會被驚醒,現如今許鈞、趙袑二人在帳外說地那麼大聲,趙主父又豈會不被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