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進攻”
“咚咚咚”
卯時正刻,正值遙遠的東方剛剛纔有一絲光亮,在陽文君的營寨外,又一次地爆發了一陣震天般的喊殺聲與軍鼓聲。
然而即便清楚聽到這陣響動,但營寨東門附近的哨塔上,那兩名負責值夜的趙卒卻是毫不在意,他們的臉上絲毫沒有驚慌失措,正蜷縮在哨塔站板上避風的他們,甚至沒有第一時間站起來向營外觀瞧,查看動靜。
足足過了有七八息,纔有一名目測二十幾歲的年輕趙卒站起身來,打着哈欠隨意地掃了一眼營外的漆黑之地。
“有敵情麼”
在哨塔上一同值守的同伴問道,是一名大概目測四十左右的老卒。
“屁個敵情。”年輕的士卒聳聳肩。
聽聞此言,老卒曬笑道:“叛軍那幫人還真能堅持這都騷擾一宿了吧”
“哼,我看對面明明是傻。他們真以爲能一次又一次地戲耍咱們麼”年輕的士卒輕哼着,再次坐了下來,利用哨塔上的擋風板遮擋吹拂而來的寒風。
也難怪這名年輕的士卒心情很差,因爲他這一晚上已經被“嚇”了數次了,叛軍每次都是在突然之間爆發出喊殺聲與軍鼓聲,哪怕他後來也已經得知了叛軍的“詭計”,但還是會這突然之間的驚嚇給嚇到,然後就被搭伴的老卒嘲笑膽怯之類的。
可能是聽到哨塔上傳來的談笑聲,即便有巡邏的趙卒們路過,亦毫不停留,縱使營外喊殺聲與軍鼓聲有震天般響亮,依舊繼續朝前。
因爲類似的事,他們這一晚上已經經歷了太多太多,他們甚至有些佩服叛軍這種“鍥而不捨”的精神當然當代這時候還並沒有這個詞。
“確實是傻。”
老卒微微支撐起身體,使腦袋高過哨塔的欄杆,以便他隨意朝外面瞄了一眼,旋即便再次坐了回來。
“天都快亮了,這幫人還在外面也不曉得是怎麼想的。”
“是啊。”
年輕的趙卒與他的搭伴老卒輕笑談論着。
可能是天色即將放亮,他們的警惕心難免也有所鬆懈,畢竟再怎麼想,襲營這種事大多都是發生在漆黑的夜裏,誰會在大白天率軍襲營呢真當防守營寨的士卒一個個都是瞎子麼,連那麼大的活人都瞧不見
然而,就在以這兩名士卒爲典型的營內趙卒們因爲即將天亮而掉以輕心時,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此時有數百名信衛軍士卒,正在這初陽升起前夕的時候,正朝着這邊疾奔而來。
爲首的四人,正是蒙仲、蒙虎、華虎、穆武四人。
不得不說,數百人疾奔時發出的響動,若放在平時,保準會被營內值夜的士卒發現,但這次情況有些不同,因爲那震天的喊殺聲與軍鼓聲,遮掩了數百人的腳步聲,哪怕仍有些許腳步聲被營內值守的士卒聽到,他們也只以爲是叛軍戲耍他們的詭計之一,並沒有人引起重視。
太太驚人了
在儘可能放輕腳步潛近到營外外後,華虎與穆武看了一眼初陽漸漸升起的東方,旋即彼此對視一眼。
他們很清楚地看到,其實在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放亮,只要營內的士卒們朝他們瞧上一眼,就能清楚看到他們這夥人,然而,卻沒有人那樣做。
想到這裏,華虎、穆武二人對蒙仲的計謀佩服地五體投地。
「上」
蒙仲對華虎、穆武二人使了個眼色。
二人點頭會意,旋即,他們二人以及其餘幾名信衛軍士卒,悄然抽出鞘內的利劍,沿着營門門板的縫隙將其插入,悄悄將營門內部的門栓輕輕擡了起來,旋即皆轉頭看向蒙仲,等着後者發號施令。
見此,蒙仲一揮手,低沉地喝道:“上”
聽聞此言,十幾名信衛軍士卒奮力撞擊營門,只聽“咚”地一聲巨響,門內的門栓便掉在地上,旋即,雙扇營門當即被他們撞開。
而此時在營門內,其實正站着八名士卒,四四站立,站立成兩排。
當營門被信衛軍士卒撞開時,那八名此前還打着哈欠的趙卒,不約而同地轉過頭來,目瞪口呆地看着闖入進來的信衛軍士卒。
尤其是當他們藉助火盆的光亮看清楚營門外居然站着密密麻麻的信衛軍士卒時,他們先是目瞪口呆,旋即,臉上便露出了濃濃的驚恐。
“敵”
還沒等這八名趙卒喊出警訊,就見持劍一指前方,故意表現出猙獰的模樣,厲聲喝道:“殺”
聽聞此言,數百名信衛軍士卒一擁而入,頓時將那八名趙卒淹沒。
“蒙虎隊,跟我來”
“華虎隊,隨我殺進去”
“穆武隊的士卒,緊跟着我”
在迅速控制住營門後,蒙虎、華虎、穆武三人便一分爲三,率領着各自麾下的信衛軍士卒殺入營中。
期間,沿途遇到的巡邏士卒,無不被信衛軍士卒所殺,而沿途遇到的火盆、篝火,皆被信衛軍用來點燃營內的帳篷與輜重。
可憐諸多兵帳中那些睡得迷迷糊糊的士卒,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所睡的帳篷已經被點燃,仍在那呼呼大睡。
更不可思議的是,有些趙卒其實也聽到了營內的混亂聲,但他們卻並未在意,嘴裏嘰裏咕嚕地嘟囔着。
“是哪個傻子又被叛軍的把戲戲弄”
“這都一宿了,還有上當”
“叛軍那羣人,還真是煩人”
嘟囔着類似的話,那些趙卒在鋪着乾草的草鋪上翻了個身,或捂着耳朵,或用單薄的被褥裹着頭,繼續呼呼大睡。
然而下一刻,卻有一隊信衛軍士卒持劍闖入,在看到兵帳內的情況後,彼此對視一眼,臉上皆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啊”
“敵敵襲該死的”
“噗”
短短時間,營寨的東邊區域,便響起了邯鄲軍士卒的慘叫聲,簡直此起彼伏。
可憐許多邯鄲軍士卒根本沒有想到信衛軍士卒竟然會殺入營中,絲毫沒有防備,以至於被信衛軍士卒所殺。
期間,亦不乏有那些邯鄲軍士卒向信衛軍士卒投降求饒,希望信衛軍士卒能看在以往彼此都是邯鄲軍一員的份上,放過他們。
然而讓他們絕望的是,那些信衛軍士卒卻露出了遺憾的表情。
“抱歉,軍令難違”
一句軍令難違,使得信衛軍士卒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