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戰國大司馬 >第236章:無形的交鋒【二合一】
    次日,唐直、焦革便率領麾下軍隊向西行軍四十里,移駐到了雒水的東岸,唐直麾下有一萬士卒,而焦革麾下則是完整的一軍編制,即一萬兩千五百人,合計兩萬兩千五百人。

    當向士卒們下達了就近砍伐林木、建造軍營的命令後,焦革與唐直便一同在雒水的東岸巡視,一來是閒着無事,二來,順便瞧瞧雒水西面的情況,畢竟他們對這一帶也不是很瞭解。

    一邊走一邊聊,聊着聊着焦革便問起了昨日唐直在帥帳內義助蒙仲的那件事。

    “爲何相助那小子”焦革好奇問道。

    “相助那小子”唐直輕笑一聲,隨即搖搖頭說道:“我並未那樣做。”

    “你還要狡賴”焦革略帶牢騷地說道:“本來好端端的呆在大營中,說不定這場仗還能撈到一些戰功,結果卻因爲那小子的幾句話,你拖着我跑到這裏”說着,他停下腳步眺望了幾眼河對岸,抱怨道:“駐守在這種地方,哪有什麼撈戰功的機會”

    聽了這話,唐直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即使留在大營中,你我也未必有撈戰功的機會,最受犀武重用的,終歸還是竇興、魏青、費恢那些人”

    他口中所說的竇興、魏青、費恢等人,即公孫喜麾下的河東軍將領,與唐直、焦革等魏東翟章一系的將領不同,河東軍纔是公孫喜的直系部下,怎麼想公孫喜都會更加照顧自己麾下的部將這是人之常情,哪怕是換做蒙仲、唐直也是一樣。

    因此唐直覺得,與其留在大營,像鄭奭、蔡午等幾名軍司馬那樣給河東軍打下手,還不如遷出大營,至少暫時還不至於被公孫喜當做犧牲品與秦軍一同消耗掉。

    至於其他,昨日蒙仲所說的那些,唐直或多或少是有點在意。

    記得蒙仲有一句話深得唐直的認可:那十餘萬秦軍,目前連十萬韓軍都無法擊破,卻敢分兵到香山試圖偷襲他十八萬魏軍,秦軍的主帥到底有多麼狂妄自大才敢那樣做

    歸根到底,這本身就是一件違背常理的事。

    因此,唐直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決定移駐雒水,畢竟若呆在大營內,他與焦革基本上也撈不到什麼大的功勞,但倘若秦軍果真如蒙仲預測的那般從西側偷襲了他魏軍,導致河東魏軍損失慘重,那麼他與他麾下的部將也絕對逃不過這一劫,與其如此,還不如主動應下此事,替河東軍守着西側,倘若秦軍當真從西側前來進犯,那他也能爲河東魏軍擋下這一波襲擊至少讓河東魏軍有及時反映的機會。

    這豈非是大功一件

    不得不說,唐直還是想得很透徹的。

    “那麼秦軍究竟是否會向那小子所預測的那般,兩渡雒水襲我軍背後呢”焦革在旁思忖着問道。

    “”

    唐直沒有回答,畢竟說到底,其實他也喫不準,充其量就是覺得這件事的可能性很大的。

    而事實上呢,負責繞襲魏軍的秦軍,在唐直、焦革等人抵達雒水東岸後的當日,就已經悄然來到了宜陽城東北約六十里處的雒水地段,準備對魏軍實施偷襲。

    鑑於繞襲魏軍後方這條計策乃是白起提出的,因此這支負責繞襲魏軍後方的秦軍,理所當然由白起親自率領。

    平心而論,這並非白起的初戰,他的初戰是「新城之戰」,至於結果嘛,韓人花了好幾年工夫建造的新城,這座原本寄託希望用來抵擋秦國軍隊的城池,如今跟宜陽一樣,皆落入了秦國手中,並且成爲秦國進攻韓國的橋頭堡。

    雖說並非初戰,但不可否認,這場仗是白起至今爲止所遇到的最大的挑戰。

    魏、韓、東周三十萬聯軍,這是多麼令人震驚的數量,單論兵力,聯軍的數量比秦軍多一倍以上。

    但白起卻不懼,他甚至有些興奮,因爲他看到了擊破聯軍的機會趁魏軍怠戰不前,趁公孫喜與暴鳶麾下兩軍貌合神離,率先擊破十八萬魏軍

    只要先擊破了公孫喜的十八萬魏軍,暴鳶麾下的十萬韓軍,他慢慢再收拾即可。

    有機會

    他有機會爲擊破魏韓三十萬聯軍,叫天下人皆因爲這場以寡敵衆的暢勝,牢牢記住他白起的威名

    然而,就在白起雄心勃勃之際,忽然有派出的斥候返回軍中稟報:“啓稟白帥,前方有我軍斥候撞見了敵軍斥候,擊斃十二人、三人逃離,我方戰死七名士卒、五人重傷。”

    “什麼”白起愣了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此地怎麼會有魏軍的斥候

    等等此地若果真有魏軍的斥候,那豈非意味着

    好似想到什麼,白起面色頓變,當即下令麾下軍隊停止前進,藏匿於沿途的樹林中,而他自己則帶着向壽的部將「季泓」等人,悄悄靠近雒水,遠遠窺視河對岸。

    這裏居然已有魏軍駐守怎麼會

    白起難以置信地看着雒水東岸。

    要知道他前兩日與向壽冒險跑到伊闕山上窺視魏營時,魏軍根本不曾在雒水東岸設防,而現如今,前幾日還空無一人的雒水東岸,此刻到處都是來回搬運木頭的魏卒那些魏卒似乎是準備在河對岸建造魏營。

    因爲不敢過於靠近,因此白起也看不真切,但無論如何,他估測駐防在雒水東岸的魏軍,最起碼也有至少一萬人。

    怎麼會

    那一瞬間,縱使是白起也難免有些失神。

    明明前兩日這一帶並無魏軍駐守,何以這會兒竟有至少一萬兵力駐守在這裏

    難道魏軍有人識破了我的計策麼是誰是誰識破了我的計策公孫喜還是等等,難道是他

    白起的腦海中,頓時浮現一張面孔。

    那是一張他自認爲此生難忘的面孔,畢竟那張面孔的主人,狠狠教訓了他的輕敵與狂妄,致使他險些就命喪伊闕山那名被稱其麾下士卒稱爲“師帥”的年輕人。

    雖然白起至今仍不清楚那名“魏軍師帥”究竟是什麼真名,但這並不影響白起對那名年紀相仿的年輕人的忌憚,尤其是當日他僥倖乘坐舟筏逃離後,對方站在在伊水河岸遠遠凝視着他的身影,白起此刻仍記憶猶新。

    應該是他,他識破了我的計策。

    想到這裏,白起忽然擡起右手,按住了左肩上的傷口。

    因爲不知怎麼回事,明明敷過藥後已逐漸退散的疼痛,如今再次從左肩的傷口傳來,而脖頸後側,在那道已經結痂的血痕位置,此刻亦莫名地傳來陣陣涼意,就彷彿有誰手持兵器架在他的脖子上。

    白起很清楚,其實這是畏懼、這是忌憚,只因爲那名“魏軍師帥”,當日在他心中留下了太過於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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