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戰國大司馬 >第379章:夜襲【二合一】
    就當白起在函谷關上考驗王齕時,蒙仲也已率領着魏、趙、韓三軍撤回了道中大營。

    此刻魏、趙、韓三軍的情緒怎麼說呢,完全沒有戰鬥失利的沮喪與懊惱,幾乎普遍都是感覺莫名其妙。

    畢竟就當時的戰場而言,非但趙軍與韓軍重新殺回戰場,且河東軍與方城軍也並未出現嚴重的失利,在一般人看來,這場仗完全還有的打,誰也明白作爲主將的郾城君蒙仲爲何下令撤兵。

    不得不說,倘若換個一人作爲主將,相信這會兒魏、趙、韓三軍的士卒們恐怕就會開始質疑主將的能力,但對於蒙仲,魏、趙、韓三軍還是頗爲信賴的。

    河東軍與韓軍就不必多說了,蒙仲在伊闕之戰時率領殘兵絕地翻盤,且助韓國奪回了宜陽與新城兩座城池,在魏韓兩軍士卒心目中早已坐實了驍將的位置,而趙國的軍隊——說實話,蒙仲在趙國的名聲可能不會太好,因爲他曾是公子趙章的部下,屬於叛軍的一員,但這位“叛將”的能力,相信趙國的兵將們也不會去質疑,畢竟在當年的趙國內戰,在王師被叛軍壓着打的期間,蒙仲與龐煖便是叛軍的兩員大將,前後擊敗陽文君趙豹、奉陽君李兌、安平君趙成,殺得王師節節敗退,縮回邯鄲,險些連王都邯鄲都被叛軍攻破,若非最後叛軍方的大將牛翦倒戈,那場內戰最終無疑將會由叛軍的勝出而告終。

    既然主將的能力無可挑剔,三軍士卒們自然便開始琢磨這位郾城君之所以撤兵的原因,在撤軍途中議論紛紛,有的說是蒙仲意識到了函谷關的守軍兵力超乎預期,有的說是當時河東軍與方城軍已出現了潰勢,總之爭論了半天也沒有得出什麼經得起推敲的結論。

    撤回道中魏營後,廉頗、晉鄙、韓足三人解散軍隊,旋即不約而同地朝着主將的帳篷而去,顯然他們也想從蒙仲口中詢問出撤兵的真正原因。

    不得不說,看廉頗、晉鄙、韓足三人此刻的模樣,就能清楚看出他們三人不同的作戰方式。

    先說韓足,雖說不能說他此刻身上的甲冑依舊光鮮亮麗,但確實並沒有太多的血跡,顯然韓足並不是一位統率士卒廝殺在最前線的將領;反觀廉頗與晉鄙二人,確實遍體殷紅,尤其是晉鄙,當時下戰場的時候,彷彿是從血池中撈出來似的,渾身上下都在滴着鮮血,別說敵卒了,就是己方的士卒看到這麼位猛士,心底怕也是有一絲涼意。

    巧合的是,因爲目的地相同,廉頗、晉鄙、韓足三人在距離主將帳篷不遠的地方碰到了。

    當時下意識地,廉頗與晉鄙二人便相互盯着猛瞧,待看到廉頗身上鮮血凝固而成痂,明顯不如自己濃厚時,晉鄙的臉上便露出了得意而鄙夷的笑容:“這不是趙國的猛將廉頗廉司馬嘛?聽說貴軍今日被對面一個叫做孟軼的秦將率軍擊潰了?”

    廉頗可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聽到嘲諷,立馬反脣譏笑道:“晉司馬哪隻眼睛看到我軍被秦軍擊潰了?要不是那個叫做孟軼的秦將率軍偷襲,要不是郾城君命我後撤,重整軍勢,孟軼也好,王齕也罷,廉某通通把他宰了……話說回來,晉司馬在戰場上那麼許久,卻是連自己面對的秦將名諱也不得而知吧?”

    “……”晉鄙聞言面色微變,畢竟此刻的他,確實還不清楚他當時面對的秦軍的軍將身份。

    在旁,韓足孤零零地站着,很是尷尬地看着廉頗與晉鄙在那相互嘲諷。

    晉鄙奚落廉頗的話,固然讓韓足感到很尷尬,畢竟韓軍當時與趙軍的情況差不多,都是因爲太過於專注王齕軍,而遭到了秦將仲胥的偷襲,以至於此刻當晉鄙嘲諷廉頗時,韓足亦感覺莫名的尷尬。

    然而,卻還有比這更尷尬的,那就是廉頗根本不用“韓軍也遭到了秦軍偷襲你憑什麼只說我軍”這樣的話來反駁晉鄙,這讓韓足感覺……唔,很難受,就跟此刻雖然站在一旁,但廉頗與晉鄙卻跟沒看到他似的、只顧着彼此爭吵一樣,很難受。

    這不是完全被忽視了嘛!

    眼瞅着廉頗與晉鄙二人越吵越兇,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架勢,別說在旁的魏、趙、韓三軍士卒戰戰兢兢,不敢上前勸說這兩位猛士,就連韓足也不敢幹涉。

    好在這個時候,樂進與其佐司馬於應如果這邊,笑着打了圓場:“兩位、兩位,怎麼了這是?”

    轉頭看向樂進的第一眼,晉鄙便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眼樂進與於應甲冑上的血跡,不得不說,樂進與於應二人甲冑上的鮮血也很濃厚,但終歸還是比不上晉鄙。

    見此,晉鄙心下暗暗稱讚了一句:樂司馬與於佐司馬亦是兩位猛士。

    稱讚之餘,他故作不在意地說道:“沒什麼,不過是有些人光嘴上有能耐……”

    廉頗聞言大怒,伸手就要揪住晉鄙,卻被樂進與於應二人攔下,好說歹說,才讓廉頗與晉鄙停止這種有些幼稚的彼此針對。

    總而言之,好不容易平息了一場鬧劇,樂進、於應也準備離開。

    見此,晉鄙隨口問道:“樂司馬,於佐司馬,兩位這是去向郾城君覆命麼?正好可以通行。”

    沒想到聽了這話,樂進卻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說道:“這個不急吧?反正今日之戰本就是提前計劃好的,期間也沒出現什麼意外,在我看來也無需上稟什麼。”

    “那兩位這是……”

    “哦,我跟於應就是回各自帳內取一套換穿的衣物,然後準備到附近的河流找個地方洗刷一下。”說着,樂進拉了拉甲冑,臉上露出了一陣難受的表情。

    也難怪,畢竟他此刻全身到處是鮮血蔘雜着汗水,黏黏糊糊,要不是樂進多年征戰早已習慣,換做一般平民恐怕早已噁心地吐出來了。

    『洗刷身體?而不是覆命?』

    廉頗與晉鄙對視一眼,有些不能理解,畢竟按照常理,戰後向主將覆命這不是常識麼?

    至於甲冑上的鮮血,那不是正好用來炫耀勇武麼?

    可能是見廉頗、晉鄙、韓足三人皆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樂進笑着說道:“相信我,先去找地方洗刷一下,然後再去向阿仲覆命不遲……不說了,我先走一步,身上黏黏糊糊的,讓我渾身不自在。”

    說罷,他招呼着佐司馬於應,與晉鄙、廉頗、韓足三人告別了。

    看着樂進與於應二人離去的背影,晉鄙、廉頗、韓足三人面面相覷,韓足還好,但晉鄙與廉頗就忽然覺得他們方纔相互炫耀身上幹血塊厚度的做法着實有點蠢。

    更糟糕的是,經樂進那麼一說,廉頗與晉鄙二人都開始強烈感受到了那股黏黏糊糊的感覺,更別說他們的甲冑上,其實掛着些許碎肉、血筋之類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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