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瀟看不下去了,抽出張紙巾擦擦嘴, 冷靜道:“惟照喝多了, 這孩子, 沒大沒小,我送他回去。”

    朱惟照唱完了歌,粗喘着氣, 呆呆的望着柳億一,琢磨着她怎麼還沒熱淚盈眶呢。

    何表哥不是說了,看篇文章都好懸哭出來麼。

    他可是一連唱了兩首愛情讚歌, 感情充沛, 歇斯底里。

    柳億一被他盯得無比尷尬,也故作鎮定的別過頭, 一個勁兒的給自己灌玉米汁。

    她想過今天可能是個修羅場,或許宋瀟會笑裏藏刀,或許朱惟照會冷嘲熱諷,但她沒想到是這個結局,在她激昂的戰鬥欲上澆了一盆冷水。

    宋瀟站起身,走到朱惟照身邊, 拎着他的領子道:“跟我回家。”

    朱惟照被他媽扯得踉蹌了兩步, 頭有點暈,胃裏翻江倒海, 一陣乾嘔, 饒是這樣, 他眼睛還盯着柳億一。

    宋瀟翻了個白眼, 溫柔道:“一一啊,麻煩幫我拿下他的包。”

    朱涵也站了起來:“惟照有事麼,要不讓渃丞開車送他回去吧。”剛說出來,朱涵一下想起來了,“哦不行,渃丞剛喝酒了。”

    宋瀟趕緊擺手:“不用,渃丞還得照顧謠謠呢,我打個電話找司機來,很快的。”

    宋瀟咬了咬牙,硬是把朱惟照扯出了座位。

    柳億一既然被點到名字了,也不好再當做沒聽見。

    她穩了穩心神,深吸了一口氣,想要起身。

    姜謠擔憂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柳億一頓了頓,釋然一笑,安撫似的拍了拍姜謠的手,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宋瀟都發話了,那畢竟是長輩,姜謠也不好說什麼,只得把手抽回來。

    季渃丞摸了摸她的腦袋,低聲道:“喝了那麼多,喫點菜讓胃裏舒服一點。”

    他不會阻止姜謠發泄不滿,但不代表他看着不心疼。

    姜謠微嘆一口氣,往季渃丞身邊縮了縮,靠着他的肩膀。

    柳億一拿起朱惟照的包和手機,拉開椅子,跟在宋瀟身後走了出去。

    一邊走她一邊想,也就幾個月吧,簡直恍若隔世。

    以前她也經常跟在宋瀟身邊,聽她的話,給朱惟照善後。

    但那時候的心境跟現在卻大不一樣,以前宋瀟是爲了讓她斷了念想,現在卻是想方設法的創造她和朱惟照相處的機會。

    一個兩個的,都被朱惟照折騰成什麼樣了。

    柳億一默默跟着宋瀟下樓梯,朱惟照身上的酒氣和古龍水的味道無法抑制的飄搖在她身邊,她擡頭望了朱惟照一眼,正對上朱惟照回頭看她的朦朧眼神。

    兩人目光短短相接,柳億一快速錯開了目光。

    她不止一次跟在朱惟照的身後走,走的都有些麻木了,他也沒記得回頭看看她,現在她都抽身離開了,朱惟照又不捨得了,鬧出這麼多幺蛾子。

    何必呢。

    或許姜謠說得對,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她要是一時心軟,朱惟照保不齊又會肆無忌憚。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柳億一把手攥的緊了些,朱惟照的手機硌的她手心發疼。

    送到門口就不能再送了,她現在是大明星,走到哪兒都有無數眼睛盯着,不再是朱惟照的小跟班了。

    “阿姨,我看他還能走,包就給他拿着了。”

    柳億一剛要把手機給他塞進包裏,手機就在她手裏震動了起來。

    她本能瞄了一眼,是何肆。

    十分尷尬。

    何肆她也熟,是跟朱惟照穿開襠褲長大的死黨,倆人一葷葷一窩,有什麼混賬事兒都扯着對方,誰也忘不了誰。

    跟朱惟照沒鬧掰的時候,何肆是她除了朱惟照以外聯繫最多的人。

    受宋瀟所託,她有時候得去各個娛樂場所找談生意的朱惟照,何肆一般都能知道他在哪兒。

    那時候何肆調侃她,盯朱惟照跟盯自己老公似的。

    柳億一沒應,反倒是朱惟照似笑非笑,摟着她的肩低聲問:“你是麼”

    然而這種話,對何肆和朱惟照這倆貨來說,都是一句戲言罷了,對她可不是。

    柳億一回神,把手機遞給宋瀟:“他電話響了。”

    宋瀟看了她一眼:“就放免提吧,我也聽聽。”

    柳億一動作一滯,本能的望向朱惟照。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朱惟照的私人電話,就這麼坦然的要公放,朱惟照是絕對不會願意的。

    當然,她也知道,宋瀟不是想聽,是想給她聽。

    朱惟照眼裏帶着紅絲,醉眼朦朧,一把從柳億一手裏把手機拿過來,吐了一口氣:“我沒什麼不能給你聽的。”

    他剛點了免提,對面何肆火急火燎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何肆:“嗨兄弟,你猜怎麼着,我剛在百樂門碰到悠悠了,她說你把她給刪了,我一個激靈想起來忘了什麼了,你記得把微信裏的網紅美女斷乾淨了啊,不然你就廢了,對了,要是你不捨得就再建一個號,別讓她看見。”

    朱惟照:“......”

    柳億一抿脣一笑,柔聲對何肆道:“不用麻煩了,我跟朱惟照斷乾淨就行了。”

    說罷,她冷冷的望了朱惟照一眼,把挎包粗魯的往他懷裏一扔,轉身往樓上走,高跟鞋踩的地板嗒嗒響。

    何肆:“是一一啊...那什麼我這玩大冒險呢,我瞎幾把說的,你別往心裏去。”

    朱惟照咬牙道:“她走了。”

    何肆:“......我先掛了,有事燒紙。”

    宋瀟搖了搖頭,無奈道:“誰說沒什麼不能聽的”

    朱惟照把手機揣起來,身子晃了晃,皺着眉:“我是不是要去廟裏拜一拜,今天怎麼那麼倒黴。”

    一個悠悠,一個何肆,真是趕上了。

    宋瀟挽了挽鬢角的頭髮,對朱惟照道:“你今天喝多了,我本來不想跟你說什麼,但話到嘴邊了,我也憋不住。機會我和你姑媽都能給你創造,但你自己一踩一個雷,誰幫也不好使。

    你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以前玩的比較瘋,我和你爸看你沒耽誤正事也就沒管,除了花心一點,你也沒什麼不可饒恕的惡習,事業上努力,人脈結交的廣,對朋友義氣熱心,對陌生人也溫和友善甚至多情。

    這是父母對你的要求,只要開心,健康,基本道路沒走歪,其餘的怎麼開心怎麼來,但這不是柳億一對你的要求。

    你要是真想安定下來,那就學學你爸,想想要是你爸也跟你似的,放蕩不羈四處留情,你還能不能有現在無憂無慮的生活,咱們家裏還能不能相安無事和睦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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