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梵音在咖啡館坐了幾分鐘,現實的畫面與記憶中的某一點突然就重合上了。
她這時纔想起來, 坐在趙允笙對面的女人,是和他訂婚許久的未婚妻許意如。
但兩人最後並沒有結婚, 在宋詩詩死前,趙允就笙已經主動登報, 和許意如解除了婚約。
梵音坐在許意如的身後, 所以她只看到她那頭垂到了腰間的烏黑柔順的秀髮。
許意如坐姿端正,脊背挺得直直的, 看起來便是那種教養極好的大家閨秀。
兩人交談的聲音非常小,但梵音向來耳力好, 因此他們交談的內容一字不漏的,全都落進了梵音的耳朵裏。
許意如手握着銀勺,低垂着眼眸,又說了些話,等她擡頭時,恰好望見趙允笙脣上勾起一個極爲慵懶又好看的弧度。
她微怔了怔,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浮出些許的悔意。
趙允笙年輕有爲,相貌英俊, 一身矜傲的貴氣, 與圈子裏那些只知道玩樂的富二代公子哥們很不一樣。
她的母親和趙允笙的母親趙茹冰是關係很好的閨蜜, 而她和趙允笙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情份自然不淺,兩位母親都希望他們兩個能結成良緣。
後來,趙茹冰生了重病,臨終前希望能看到自己兒子成家立業,如此,他們的婚事就定了下來。
許意如喜歡趙允笙,但她的感情,與其說是男女間的愛慕,不如說是一個女人對於一個事業有成的優秀男人天然的傾慕。
趙允笙是她最好的歸宿,所有人都這麼說,她理所當然也是這麼認爲的。
但現在,他卻診斷出了嚴重的心臟病她還那麼的年輕,怎麼可能願意嫁給一個沒幾年活頭的男人呢
在現在這個時候與他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不能怪她無情無意,只能怪命運太殘酷了。
“允笙,這是家裏人的意思,我也是沒有辦法的。我求了父親好久,但他說什麼都不肯答應我們在一起了。”
許意如壓下心中那一點點的不捨,嘆息一聲,愁容滿面地看着他。
趙允笙收回與梵音對視的視線,重新將目光落到許意如的臉上。
他嘴角那抹勾起的弧度消失了,望着許意如時,臉色又恢復到了最開始的波瀾不驚。
“我能理解。”趙允笙聲音清朗溫潤,沒帶着什麼情緒,“解除婚約的事會由我這邊提出來,你不需要擔心。”
許意如當即覺得十分感動。
趙允笙願意主動提退婚,無疑是爲她着想。雖說夫妻大難臨頭都各自飛,但大家都在一個圈子裏,要是她在他重病的時候拋下他,難免會傳出這樣那樣不好聽的話。
她眼眶微紅,黑眸中閃動着細淚,看上去很是不捨,“我父親爲我辦理了出國留學的手續,一個星期以後我會去法國學習深造,這一兩年內可能都不會回來了。”
所以,這一次或許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等她再回來時,說不定他已經不在了。
“好,我知道了,祝你一路順風。”趙允笙平靜道。
“允笙”許意如嘴脣動了動,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她還是嚥下去了。
許意如前腳剛邁出門,梵音後腳就坐到了她的位子上。
她一張臉笑吟吟的,還帶着點幸災樂禍的意思。趙允笙見了,但也不覺得惱怒。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穿大紅色的裙子,這麼鮮紅豔麗的顏色穿在她的身上,竟是這樣的好看。
輕撩了下眼皮,他淡笑一聲,問她:“宋詩詩,你在這兒聽了這麼長時間,這場戲好看嗎”
“好看呀”梵音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個笑,“我啊,最愛看人虛情假意地說着言不由衷的話。但說實話,許小姐,你這位前未婚妻的演技太假了,沒有演出那種情意綿綿的感覺來。”
正說着,侍者端來兩塊精緻小巧的黑森林蛋糕,分別放到兩人的桌前,“兩位請慢用。”
梵音用叉切了一塊,放進嘴中,擡眸,卻望見趙允笙正一動不動地望着自己。
她偏了偏頭,疑惑地問,“我特地買了請你的,你怎麼不喫呀”
趙允笙拿起放在一旁的小叉子,不置可否地笑了一聲,對她說着傷懷的話,但神色間卻並不見有多麼難過。
“我的未婚妻拋棄了我,所以,你買這塊蛋糕算是給我的安慰嗎”
“啊”梵音皺眉,有點奇怪他爲何會這樣想。
趙允笙這種男人,註定是不會爲情所困的,而且她看得出來,他壓根對許意如沒有什麼感情。
她認真地糾正他的錯誤想法:“我這明明是在給你慶祝啊,你和你的未婚妻解除了婚約,我和趙彥希離了婚,我們同時恢復了自由身,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慶祝的高興事嗎”
趙允笙“嗯”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是想聽她還能扯出什麼歪理出來。
梵音淳淳善誘,繼續爲他做思想工作,“你和許意如分手了,正好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啊。我比她好看,以後還會越來越好看,越來越有魅力的,你和我在一起,絕對會成爲很多男人羨慕的對象。而且”
她笑了笑,壓低着嗓音對他道:“你那位前未婚妻一看就是很文靜內斂的性格,她在牀上絕對放不開,你和她睡沒多少意思。我就不一樣啦,各種姿勢各種花樣,只要你想得到,我都能滿足你,絕對讓你”
最後那四個字,梵音頓了頓。在趙允笙沉靜的注視下,她紅脣一張一合,笑得分外自信張揚:“欲.生.欲.死。”
若是一般男人聽到她這樣說,大抵都會認爲她是一個放.蕩不堪的女人。
但趙允笙到底是不一樣的。
一個素日裏嫺靜溫柔,見到他時說話都是低着頭細聲細氣的女人,爲何一夕之間改變如此大,敢在他面前這樣的招搖
趙允笙還不知道原因,但卻覺得她越來越有趣了。
他是不喜歡未知的變數,但偶爾破例一次,好像也沒什麼關係。
反正,他都是活不長的。
“是麼”他眸光微閃,啞然失笑,並沒有去刻意掩飾自己被她勾起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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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梵音朝他眨了眨眼,聲音媚得能把人的骨頭酥化了,“是不是,允笙哥哥你和我試一試就知道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