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一室一廳,其實面積很狹窄,索性屋裏的擺設也很簡單,看着倒也不顯得擁擠。

    裏面跟客廳都擺了一張一米五的牀,臥室裏有個已經站不穩歪七扭八的鐵架布衣櫃,外面客廳除了門口那裏的“廚房”,另外牀邊放了一張脫皮的木製小茶几,這應該就是家裏的飯桌了,沒凳子,只有幾個用紙箱子塞了東西充當的墩子。

    客廳後面有一道門,門外是一個外置的小陽臺,那裏是老李頭暫放各種能賣錢的垃圾的地方,陽臺上面有不知道哪一任租客搭的棚子,能擋雨,也能擋樓上滴下來的拖把水之類的,平時主要就是在這裏晾曬衣物。

    “賀大師,您先坐下歇一會兒,我這就給您做點喫的。”

    賀綏苦笑着讓老李頭別這麼客氣,“蹭喫蹭住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大爺你要是這麼客氣,反倒讓我不自在。”

    賀綏這麼說了,老李頭這才笑着點了頭,卻依舊稱呼賀綏“賀大師”。

    說是坐,家裏也就只有牀上更好做,那紙箱子太矮,就賀綏如今的塊頭,坐下去怕是屁股落不到上面,因爲大腿跟臀部的肉在蹲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會擠壓得再也彎不下去了。

    老李頭打開門就先把菜放到了入門處挨着水龍頭搭建的水泥臺上,這平臺上隨意的擺放了一個天然氣竈臺以及油罐鹽巴味精醬油這幾樣簡單的調味料,平臺下面就是一個水泥修的水池。

    他們這邊是老城區,供水管網還是好久以前安的,水壓有問題,有時候二樓往上就供不上水,還經常關水整修某一截水管,廚房裏小小的蓄水池是這邊老房子最基礎的配置。

    回到了家裏,小海顯然也很放鬆,興沖沖的跑到臥室裏面亂翻了一會兒,然後抱着一罐糖跑出來對着賀綏嘿嘿傻笑,“哥哥,喫糖”

    賀綏本是要拒絕的,可擡眸對上小海那雙亮晶晶的黑眼睛,賀綏遲疑一下,順着小海的話伸手從胖乎乎的透明塑料罐裏摸了一顆包裝紙半透明的彩色糖果。

    果然,小海更高興了,自己也摸了一顆,卻是剝了往老李頭嘴裏塞,老李頭呵呵笑着吃了,一面跟賀綏道歉,“不好意思啊賀大師,小海就是這樣,不過他只跟真心喜歡的人分享喫的,其實我也不喜歡喫,這一口牙齒我還想再多用兩年呢。”

    老李頭以爲賀綏不喜歡喫糖,雖然賀綏這體型看着像是愛喫的人,可對方身上的氣質以及行事作風,就是讓人覺得賀綏這樣的人不可能喜歡甜膩的東西。

    賀綏還在垂眸看彩色的糖紙,糖果很小,也就小手指頭那麼大,圓滾滾的球狀,糖紙又銀色的小星星,漸變的彩虹色。

    賀綏不大明白爲什麼彩虹能跟星星扯上關係,難道是白天的雨後星辰球狀的糖果又是日月之狀,這糖的名字卻不是日月星辰彩虹糖之類的名字。

    看了一會兒,賀綏胖乎乎的手指頭稍稍一動,剝了糖果塞進了嘴裏,味道挺棒的,甜滋滋的味道在舌頭尖綻放,然後隨着糖果的滾動,甜味兒從這頭蔓延到那頭,然後化開隨着喉結的一滾,順着食道落入胃囊。

    根據簡單的生物方面知識,賀綏還知道糖分會很快順着血液瀰漫到全身。

    這些認知實在很有趣,賀綏嚼了一小塊糖塊,上下牙齒一壓,更濃郁的甜味兒炸了出來,賀綏搖搖頭,“挺好喫的。”

    小海抱着糖罐子歪着腦袋朝賀綏笑,笑得眼睛都成一條彎彎的縫了。

    老李頭也沒放在心上,只以爲賀綏是哄孫子高興,已經麻利的又去小陽臺放好了蛇皮袋,轉頭洗手挽袖子要給恩人做頓喫的。

    一會兒給孫子也分點兒,孫子是個半大小子,平時沒煮也就算了,今天喫過晚飯又煮這麼一頓,當然不能餓着孫子了。

    至於他自己嗐,一個土都埋到脖子根的糟老頭子,少喫那麼一點當然沒問題。

    老李頭想着賀綏說的要幫孫子找回一魂一魄,心裏美滋滋的充滿了希望,看來他還是要更努力的賺錢,等報答了恩人希望還能給孫子攢點錢,到時候孫子恢復健康了還可以回去上學哩。

    這會兒也已經快九點了,老李頭作爲老年人,平時根本就沒有夜生活,每晚都是帶着孫子出去散散步撿點東西回來洗洗就睡了,所以這個時間點在老李頭看來已經比較晚了。

    也不做什麼複雜的東西,老李頭就切了點肉混了紅薯澱粉,再切點各種菜,簡單做了一碗糊糊狀的臊子,手腳麻利的煎了兩顆蛋,蛋芯還沒凝固的時候抖幾顆鹽巴到裏面,一會兒喫起來纔不會覺得寡淡無味。

    現在的雞蛋都是飼料雞生的,沒滋沒味,哪裏像他們在老家自己餵養的雞生的蛋香啊。

    老李頭揮着胳膊擦着汗,最後燒水下了掛麪,喊了一聲,小海就過來幫忙拿筷子,至於面完老李頭是不讓他端的,怕這孩子燙到自己。

    賀綏也不客氣,雖然有時候會因爲不善交際而顯得頗爲拘謹,可到底是被他師傅那太過於追求本心的性子影響到了,認定了自己想做什麼,只要不是違背道義的事,賀綏都會願意順應心意的直接去做。

    如今感受到了老李頭跟小海對他的親近,賀綏也上前幫忙端了麪碗,只有兩碗,且一碗滿滿的,另一碗只有一半,賀綏一看就知道是如何分配的。

    “大爺,雖然我肚子餓了,但是暴飲暴食對身體不好,這麼多我喫不完,小海,再拿個碗給你爺爺分一份,咱們三個一起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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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賀綏生活拮据,可也注重養生,能飽餐的時候也絕不暴飲暴食一次喫回本。

    且他雖然留不住財,卻也始終維持在一種能喫上飯的程度,總之控制得很是奇妙,不至於飢一頓飽一頓。

    先前說過他們這一派講究個順應本心,但是這個本心也是要有一定要求的,若是本心是要殺人放火,自是講作“心魔”,該是依靠堅毅的信念自我約束到強行拔除。

    道家人講究個養生,順應本心之外也講究個克己守道。

    別的修士賀綏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這一門派講究的不是跟天爭,而是在順應天道,做天道的維護者,天道自會給予回饋。

    用現代的話來說,他們就是給老闆打工領工錢的打工仔。

    不過對於那些跟天道抗爭的修士,賀綏也是佩服的,畢竟那好像也算是獨立出去自己創業,雖然創業失敗的很多,創業成功的還會被天道踹出本世界送到更厲害的天道大哥那裏繼續受管制。

    老李頭一開始不願意,看賀綏的身形就不像是喫得少的,可賀綏又說自己要減肥,太胖影響健康,老李頭也就沒再多說什麼了,畢竟賀綏說的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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