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維和李雄忽然聽到了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
兩人同時心中一突。
從洗手間出來，果不其然，看到了從地上站起來的顧夜。
兩人都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其實顧夜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情。
他們也從來沒想過能瞞住顧夜。
只是沒想到，會這麼早。
而且，會是通過這種方式，讓顧夜知道。
顧夜的反應也和吳維預料的如出一轍。
“是我的錯，我沒有盡到一個父親應有的責任。子不教，父之過。”
“顧叔叔不用這麼自責，據我所知，很多幸福家庭出身的孩子甚至富二代，也經常會出現某明星的腦殘粉，可見追星這種事情和家境無關。”
“但還是和父母的引導有關，雖然即便有時候父母盡力了，也不一定能教好孩子。”
後面一句話吳維沒有說。
本來也就是勸顧夜而已。
養孩子，本來就是一個技術活，並不是說你有錢或者有時間就能教好孩子。
想到林深在自己身上花費的那些精力，想到吳天爲自己犧牲的那些時間，吳維就感覺爲人父母真的很難。
如果沒有教好一個孩子的準備，他是絕對不想生育後代的。
父親大人，那我呢吳邪又適時的出現了。
“不一樣的。”
能不能把系統變強，他是可以控制的。
但能不能把孩子教好，一般情況下父母其實並不能控制，運氣佔很大一部分。
這個世界上，有千千萬萬個顧影。
那些“顧影”，可不見得是父母疏忽的原因。
顧夜當然不會被吳維這種程度的安慰所打動，事情一旦發生，身爲人父，他現在所感受到的就只有痛苦和內疚。
他甚至連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小李，送我一下，我要去她們那。”
李雄無法拒絕。
但這個時候，他偏偏又接到了同事的電話。
“顧頭，實在不是我不想幫忙，又來案子了，我必須得回去。”
“這樣吧，吳維，你會開車嗎”
“會。”
“那你開我車帶顧頭去嫂子家，地址我發給你。”
“沒問題。”
吳維當然不會對顧夜的事情袖手旁觀，哪怕他並不想幫顧影。
開車去顧影家的路上，吳維安慰顧夜：“顧叔叔，您也不用着急。那個聖熙俱樂部女球迷本身患有抑鬱症，顧影這種行爲在法律上並不構成直接殺人。”
雖然吳維其實挺想讓顧影付出代價的。
這句安慰，顧夜聽進去了。
對秦法，顧夜當然也很瞭解。
“從法律上講，小影的確不是直接的殺人兇手，不用殺人償命。但她的行爲是毋庸置疑的，真的追究下去，也免不了牢獄之災。”
這個倒是不一定。
如果找個好點的律師，或者顧家能多賠一點錢，也不是不能讓顧影免除牢獄之災。
不過這些話，吳維就懶得說了。
顧夜心裏肯定也清楚。
“小維，我現在心裏很矛盾。我明知道自己女兒犯了錯，卻還是想替她遮掩，我果然不是一個合格的捕頭。”
“顧叔叔，您對自己的要
求太高了。大義滅親那種聖人，在現實生活中是很少的。人就是人，不是聖人，有這種想法很正常。”
換成吳維是顧夜，他也會和顧夜有一樣的想法。
但吳維也知道，顧夜最後，肯定還是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因爲他是顧夜。
曾經誓死守護秦法的顧夜。
果不其然。
良久之後，顧夜幽幽一嘆：“做錯了事情，就要受到懲罰。小影罪不至死，但法律該怎麼判怎麼判，大不了以後我養她一輩子就是了。”
“也不一定有這麼嚴重，顧叔叔，我們還沒有見到顧影，並不知道真實情況，可能現實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這麼糟糕，網絡上的事情，很多都是假的。”
吳維剛說完這句話，就猛然踩上了剎車。
不僅僅是因爲目的地到了，還因爲門前站滿了人。
他們的手裏，拿着臭菜葉、爛雞蛋，正在往門上砸東西。
這裏正是李雄告訴他的地址。
顧夜的老婆在和顧夜離婚之後，辦了一個舞蹈的學習班，教小孩子跳舞。
而現在，顯然已經被圍攻了。
吳維也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是顧影被人人肉了，現實裏的地址曝光。
那些義憤填膺的網友開始在現實裏給那個聖熙俱樂部的女球迷討回“公道”。
看到這一幕，吳維是有些驚訝，顧夜自然是痛心。
“顧叔叔，我們”
“小維，你先回去吧，這是我要面對的事情。”
深吸一口氣，顧夜還是選擇了勇敢的面對。
吳維看着顧夜有些佝僂的身軀，看着他身上逐漸增多的爛雞蛋和臭菜葉，甚至還看到了顧夜在向這羣“正義使者”下跪。
吳維沒有下車。
他沒有自虐的愛好。
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了自己內心的負面情緒。
他必須要承認，即便這些“正義使者”真的代表正義，他也不喜歡他們。
更何況，他們真的能代表正義嗎
拿起自己的手機，吳維開始從頭查整件事情。
本來，即便是和顧夜有光，即便是幫了顧影之後有可能得到顧少傷的友誼，吳維都不想參與這件事。
但是這一刻，吳維改變想法了。
他不喜歡自己面前的這羣“正義使者”。
即便顧影真的有罪，也不應該被他們這樣圍攻。
他們沒有這個權利和資格。
所以，他不爽，不爽就幹。
而這一干，就讓吳維查出了極度毀三觀的事情。
半個小時後，吳維忽然扶住方向盤，哈哈大笑，笑的連眼淚都出來了。
“姐，真的要這樣做嗎”
“按我說的做。”
“可是這是欺騙網民啊，你明明沒有自殺，抑鬱症也早就好了。”
“但那些腦殘的羅迷對我的侮辱攻擊是實實在在的，我受了他們的侮辱，難道不應該反擊嗎
我只是要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而已，不跌個跟頭，這羣腦殘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按我說的發微博，有人給你打電話問你也說我自殺了，不用怕，出不了什麼事。”
即便是吳維，也萬萬想不到，那個女球迷，會來這麼一招假死。
真是噁心他媽給噁心開門，噁心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