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沐紫彎下腰身,去觸碰夜莫深的肩膀,卻發現他全身冰涼,在冷水底下衝了這麼長時間,再加上藥效發作,他現在肯定是痛苦難當。
他身上的衣服厚重地搭在他的身上,韓沐紫只能笨拙地伸手替他解着釦子,脫掉那些沾了水變得沉重的外套。
如果讓他用冷水的話,那也不是不行,但估計夜莫深要泡到早上了。
現在大冬天的,讓他泡冷水泡到早上去,那他得凍僵了。
你動一下身子,把這外套脫一下。灌滿了水的外套實在是重,韓沐紫費力地推了推夜莫深的肩膀。
面無表情倚着牆而座的夜莫深終於睜開眼睛,目光幽幽地落在她的臉上,我不是說過,讓你不要進來麼?
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沒什麼力氣,還帶了一點顫音。
韓沐紫不用擡頭都能感覺到他此時的目光幽深得如同蟄伏在黑夜中的狼,她沒有去看他的眼睛,重複了剛纔那句話。
可是夜莫深依舊沒有動彈,只是緩緩地擡手,扣住她的手腕,聲音沙啞:你知不知道,我忍得多辛苦?
韓沐紫驚得擡起頭,知,知道……
她當然知道。
她以前也被別人下過藥,自然知道要忍耐有多痛苦,可卻正是知道,所以她纔不想讓他一個人痛苦。
知道?夜莫深眯起眼睛,眼裏透出危險的光,手上一個用力,韓沐紫便不受控制地趴在了他的胸前,既然知道,你還敢進來?
韓沐紫緊張得眨了幾下眼睛,睫毛像兩個小扇子一樣不斷地扇動着,她咬了咬下脣,然後道:我擔心你。
說完,她垂下眼簾,抿着薄脣像是在做什麼重大的決定一樣。良久她重新擡起頭,目光對上他的,我想幫你。
聽言,夜莫深呼吸重了幾分,咬牙切齒地看着她: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的樣子看起來很嚇人,眼神兇惡得似乎要把她給生吞活剝,韓沐紫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可是看到他蒼白的薄脣和隱忍的神色又只好把這些膽怯壓下去,主動靠近他。
我知道你難受,現在是冬天,你泡一晚上冷水你會生病的。
看她越靠越近,韓沐紫本身就只穿了一套睡衣,後來聽夜莫深的話去給自己披了件外套,但之前被夜莫深抱着吻那會兒,裏頭的衣服早就溼了,這會兒全貼在她的身體上,呈現出身體曲線來。
她不需要做什麼,僅僅只是站在自己面前,就已經讓平時的夜莫深剋制不住自己了。
現在,她以這副姿勢對自己說,她想幫他。
他要多大的耐力才能拒絕她?夜莫深的眼眸又黑又暗,像染了一層千年墨般,他擡手扣住她的後腦勺,聲音低啞:你確定?
韓沐紫毫不猶豫地點頭,夜莫深的吻就落了下來。
很冰,很冷,又很重地落在她的脣上。
只不過夜莫深很快又移開,目光死死地鎖住她:如果你現在說不要,還有機會。
韓沐紫抿了抿紅脣,主動伸手去解他的扣子。
夜莫深喉結上下滾動着,低頭看着她的動作,眼眸裏只剩黑色。
看來,今天晚上他是逃不過了。
當夜莫深把韓沐紫抱起來的時候,韓沐紫摟住他的脖頸,耳尖紅得如沾了血一般,低低在他耳邊道:你輕一些。
夜莫深輕吻着她的耳垂,溫和地迴應她:好。
浴室裏的人沒了,但兩人的溼衣服卻落了一地,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的房間裏,柔軟的牀被間多了兩抹人影。
牀頭一盞暖黃色的燈光將滿室的旖旎照亮。
月亮躲進雲層,過了許久雲層又漸漸散去。
過了今晚,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
韓沐紫醒得很早。
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就看到窗外多了一層灰濛濛的顏色,看這個時間點,這會兒應該才六點多。
昨晚折騰了半宿,她現在全身都是痠痛的,韓沐紫咬了咬下脣,然後動作輕輕地將纏在自己腰間的大手緩緩拿開,起身穿衣服。
之後她回頭看了夜莫深一眼。
大概是因爲藥效,所以他睡得很沉,韓沐紫眨了眨眼睛,起身朝浴室走去。
將昨天晚上落在浴室的溼衣服全部扔進洗衣機裏,韓沐紫感覺到身體似乎有不對勁的地方。
她只好關上門檢查一下,卻發現自己的腿間有鮮血。
雖然血量不多,但這一幕已經夠觸目驚心的了。
韓沐紫臉色倏然變白,給自己墊了片衛生巾,之後她打開門走出去。
她本來懷孕就沒有超過三個月,雖然昨天晚上她已經讓夜莫深輕一些了,而夜莫深也有聽她的話,但情到濃時他還是沒剋制住自己。
怎麼辦?
這樣的情況會不會對孩子有影響?韓沐紫心裏害怕得要命,但又不能對夜莫深說。
韓沐紫想着,出了洗手間去拿外套,正好看到宋安給她打電話。
宋安……
小姨。
韓沐紫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趕緊拿起手機跑到陽臺去接電話。
宋姨。
宋安在那頭聽出她的語氣裏的焦急,便沒有說自己的來意,反而問:怎麼了?語氣急成這個樣子,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韓沐紫咬住下脣,想說什麼卻又覺得難以啓齒,可是想想事情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最後她只能硬着頭皮道:小姨,昨天晚上莫深被下藥了。
聽言,宋安心裏咯噔一下,你說什麼?
她氣得當下就一掌拍在桌面上:爲什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那現在怎麼樣了?
韓沐紫咬住下脣,低聲道:他已經沒事了,宋姨您彆着急。
聽到他沒事,宋姨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
雖然他沒事,可是我……韓沐紫猶豫着將自己的情況說了出來。
宋姨:……那你還傻愣着幹什麼,趕緊穿好衣服,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宋安以前是醫生,她都這麼說了,韓沐紫不敢再猶豫,掛了電話以後回屋子去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