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了很久,不知不覺就是黃昏了。

    已是黃昏獨自愁,斜風,細雨,斷腸人

    裴銘走過來,爲我撐起一把雨傘。

    此刻所有的語言都是乏力的,裴銘沒有說話,我更沒有說話,彼此無言的待了似是一個世紀那麼長久,直到天已經完全黑了。

    “桐桐,時間不早了,墓園要關門了。”

    我擦擦迷濛的雙眼,留戀的再看了一眼墓碑,還有那束依然鮮豔的百合,最後終是起身,可是蹲的太久了,我的頭一陣暈眩,裴銘趕緊扶住我,我穩住身子,掙開助理的攙扶,無力的說了聲:“走吧”

    華燈初上,這個夜晚一如平常,現在看着卻是如此的心酸。

    回程的路上,裴銘終於忍不住問我:“桐桐,一年了,你放下了嗎”

    我搖搖頭,有些事情不管時間過了多久,都是不會放下的。

    他突然的抓住我的雙手,和我說:“桐桐,嫁給我,讓我和你一起承擔,好嗎”

    我輕輕地抽開:“裴銘,你是個好男人,爲何一定要守着我這麼個活死人你知道,只要你願意,有很多”

    如今的我除了硬硬的軀殼中依然有一顆跳動的心之外,我不知道自己還剩下什麼,裴銘這是何苦

    只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裴銘打斷了:“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的堅持”

    我沉默了,每次這樣的時刻,我都只能沉默。

    因爲不能給他迴應,那麼說什麼都是錯,說什麼都是傷害。

    索性什麼也不說。

    今天晚上的他似乎顯得有些與衆不同,並沒有淺嘗輒止,而是繼續問我:“告訴我,我還要等多久”

    我還是沒有直接回答,因爲我如果說是一輩子,真的太殘忍了。

    最後我告訴他:“明天,明天我一定給你一個答案。”

    恩怨情仇,也是時候該有個了斷了。

    裴銘聽了似乎很開心,懷疑的問了句:“真的”

    我點點頭。

    那天晚上他先得很開心,可我卻很落寞。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收拾了自己所有的行李,坐了最早的航班,離開了這個城市。

    不是不捨得的,只是我知道,爲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我離開。

    只有這樣,纔不會牽連裴銘的人生,他光輝燦爛的人生實在不應該被我破壞。

    我留了一封信給他,信中是這樣寫的:

    裴銘:

    謝謝你陪我走過了最艱難的日子,我知道你的心意,其實我和你愛我一樣,也深深的愛着你。

    但是我們的愛已經不純粹了,從姐姐離開之後,就註定了我們今生的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我也嘗試過說服自己,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還要好好活下去,所以我是不是能接受你,但是我失敗了,我做不到。

    每當我有這樣的想法的時候,姐姐的樣子就出現在我面前,讓我退縮。

    如果不是她看到我們那樣,爲了要成全我們,她也不會用那種極慘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

    所以我沒辦法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毫無顧忌的和你在一起。

    你是個好男人,會有一個你值得的女人讓你去愛,你應該有美好的愛情,錦繡的人生。

    我走了,不要找我,餘生,我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慢慢的過。

    來世,如果我們還有緣分,再續前緣。

    李桐留

    坐在飛機上,想着昨晚自己連夜寫出來的這封信,我終於是流下了眼淚。

    一年了,我讓自己不哭,我以爲自己沒有了眼淚,可是此時此刻,我還是哭了出來。

    寥寥數語,說盡了我的悲傷,我的苦楚。

    我知道自己的離開帶給裴銘的是什麼,我也知道自己可能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但是我忘不了,我那個可憐的姐姐

    裴銘,我若離去,後會無期,願你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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