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兒，你這是何苦。墨府早有祖制，不是嗎。”
老爺平定冷靜地說道，好似眼前的這個女子不是他的妻子，好似襁褓中的嬰兒不是他的孩子，好似一切的人和事都和他沒有半分關係。
“這是我的孩子不是墨府的孩子”三夫人撕心裂肺地叫喊着。
身後急匆匆來趕來一隊僕衆，是先前在產房的那一干人，竟有一兩個被打的頭破血流。
“不都一樣嗎。天已定，人無力改變。”老爺泰然自若的說道。
他站在一個避風避雨的廊角，身上不沾溼一滴雨水，冷冷地看着三夫人。
“什麼天定，什麼人力，你從來就不在乎，你只想要你的榮華富貴，你那令人作嘔的官職差事是用多少無辜的人命換來的，那就叫天命了”三夫人大口呼吸着空氣，卻感覺快要窒息。
產後的大出血，加上方纔她爲了脫身，用力將花瓶砸在僕人身上。
又只能赤着腳跑出來，污泥中她原來光潔的腳上，有大大小小被花瓶裂片扎出血的傷口，往外滲着腥紅的鮮血。
“人的命本來都是有價值的，有的人生下來的叼金銜玉，有的人生下來就貧僂不飢，一條富貴命可以換不止一百條的廉價命。”老爺的袖口不經意間沾了些被暴雨濺起來的污泥，他面無表情地拍去。
“原來人的命可以換命。我還真是頭一次聽說。那好，依你所言，我身出國府綰家，父親世襲二品大員，母親遵爲定寧夫人，我的命可是富貴命了”三夫人癲狂地笑着：“那這一次，我用我的富貴命，換我孩兒的一條命，我願她此生富貴榮華享用不盡，我願她榮寵加身鳳袍加冠，我願她成爲世界上最受尊崇最爲尊貴的女人。萬萬不要像我一樣，堂堂綰家嫡出大小姐，愛錯了人，付錯了一生。”
原本因爲轟隆不斷的雷鳴聲而大聲啼哭的嬰兒，一下止住了哭泣，縮着通紅的鼻子，亦然用不諳世事的眼睛乖巧地看着自己的母親。
三夫人微微一笑，滿足地將嬰兒縱手給向一旁的產婆。
撕啦一聲，一枝樹杈被折下大樹。
三夫人手持花瓶的碎片割開了自己的喉嚨，凌厲不決的雷聲和傾盆而下的大於頓時黯然失色。
凌然鮮血噴出，空氣瀰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催開了花壇中一朵微微綻放的曇花。
那花優雅高潔，遺世獨立，彷彿就是爲了襯托倒在血泊中的她而盛開。
老爺遠遠地看着這一切，僕人們驚訝地尖叫出聲，全府上下亂做一團，
喬久就像一個局外人一樣站在那裏，無能爲力地看着一切。
沒有人看得到她，沒有人聽得到她。
她死死盯着眼前放聲啼哭無法止住的嬰兒，想要安慰卻得不到半分迴應。
身側是被僕人們圍繞得水泄不通的三夫人，她那般安詳靜謐，眼上沒有了一絲血色。
喬久的心，像被針扎一般疼痛，痛苦地連一口氣也呼吸不了。
她啊的一聲大叫，驚住了在場的所有人，他們用驚異的目光看着喬久，一副痛恨而懊悔的表情。
那表情是斥責，是痛恨，好似有一千張嘴在異口同聲地說着：不就是你，害死了自己的母親嗎
啊
惠成殿一聲尖叫，凌厲尖銳，驚醒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