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紫鸞殿上,百官垂手而立,俯首垂目,皆不敢多作言語,

    司仕參軍步墨往前踱了一步,沉沉道:“陛下,東臨國使者言文已到達洛都,此人身爲使臣,卻目中無人傲然自持,而且口出狂言桀驁不馴,實在有辱洛都城風,臣懇請陛下治其怠慢禮儀,猖狂之罪。”

    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臣與步墨相持而立,兩人各站首位的兩側。

    步墨站的是虎賁將軍衛風的位置,老者站的卻是自己的位置。

    這位老者聲音飽經滄桑,緩緩說道:“陛下,臣也聽說使者言文到達洛都以後狂妄非常,言語間似乎對北陵的待客之道頗有微詞。”

    步墨眼神微一浮動,露出一絲不安的忐忑,但決定先仔細聽聽這老頭準備從哪裏將他一軍。

    老者繼續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臣早有耳聞,言文此人行事謹慎,東臨的外交事宜皆由其經手,可見此人應是莊重沉穩,頗有風範,不知是一路經歷何事,才導致其狂言連連呢”

    這位身着彩韻錦系寶相花紋帶的老者便是北陵三朝元老,當朝宰相淦若榮。

    他寥寥幾語,便輕鬆點出了真正的要害。

    言文身負國家使命,在爲何到達以後,不立刻進宮面聖,而是散播流言蜚語,置自己甚至整個東臨的安危於無物呢

    步墨的表情變得逐漸僵硬,好在他心中早有腹案,立刻反駁道:“言文此人在東臨是出了名的口頭將軍,他既不善戰事,也不懂排兵佈陣,只因曾用一張巧舌如簧的嘴爲東臨與西楚的汾陽戰爭中爭取到大量時間,才能受封晉爵。”

    步墨笑道:“但他本人其實是個極其貪戀權貴財富的人,戰後他便只知醉酒享樂花紅酒綠,坐擁美人無數,想是言文來時一路奔波勞累,驛站又招待不周,纔對北陵有頗多微詞。”

    步墨嘴角維揚,他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避開了言文爲何置自己安危於不顧的問題,用言文過去的錯誤來爲現在的行爲作出解釋。

    淦若榮果然無言以對,他是文臣,不是武將。

    東臨有千里之遙,他雖然對北陵朝事瞭如指掌,但由於衛風的各自爲政,他也難以知曉邊關塞外的一星半點。

    但他依然犀利發問:“使臣初夏出發,何以今日纔到洛都”

    步墨不經意地眨眨眼,大腦快速地思索着。

    淦若榮身後的一位文官站出來,又添一把火:“說是使者言文到達洛都,不如說是一路坎坷過關斬將來到洛都的。有傳言說是衛風將軍將使臣困在了邊塞,多加刁難。”

    “一派胡言”步墨赫然反駁。

    那位文官炯炯有詞:“使者此行正是前來向北陵提親,要迎娶的並非是王公侯爵,而是衛府大小姐衛梓。想來這衛風將軍是護其心切,不想她下嫁敵國,才做出這些不合禮法,不合規矩的事,強行將使者扣在邊境。”

    步墨不甘示弱:“衛梓如今已經身中劇毒,藥石無靈,如果衛風有心阻攔使臣的請求,爲何不乾脆讓衛梓離開,免去這諸多紛擾”

    淦若榮鏗鏘有力地反駁:“衛府與墨府一向不和,此次衛梓小姐中毒,嫌疑犯竟是惠成殿的掌事姑姑,傾妃娘娘的人,如果一旦罪名落實,傾妃必然會受牽連,墨府垮臺,不就正好留下衛府一家獨大。”

    聽到傾妃二字,北蘇沂眉目中的事不關己徹底煙消雲散,冷冷道出一句:“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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