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擋在衛梓身前,耳語一句:“夫人大傷才愈,不宜動武,交給我便可。”
卻只聽門外之人大方笑道:“幾日不見,我一來便要動刀動槍的,若不是我替你買通洛都一路以來的守衛,以你那死腦筋,如何能一路安全無夷地到達此處”
那人輕輕推開門,一柄利劍已架在他的脖間,腳下被長鞭勾住,動彈不得。
那人卻泰然自若道:“將軍這般貴人多忘事怎麼尋了良緣,便徹底將前途全部忘光了”
來人正是步墨,穿着一身烏黑素服,身上一股淡淡的墨香,來此之前應該還在不眠不休地處理公務。
衛風並未收回手中的劍,只警惕地環顧了一圈四周,才道:“我已無心戀政,爲何還要尋到此處。”
“將軍倒是輕快,兩手空空,烏紗帽一脫,變成了無官無職的世外之人,將軍可有想過這十萬大軍的兵符要交與誰且不論這十萬將士,東臨和親,使臣已到,衛梓小姐不告而別,於情於理都無法交代,東臨雖然表面投誠,但背地裏與西楚交往頻繁密切,頗有異動,將軍如何能捨下這千般萬般,隨心隨性”
步墨言辭謹慎,字句鏗鏘有力,與將士們出征前那三擊鼓鳴一般波濤壯闊,聽來頗有說服力。
衛風只淡淡一句:“我心已定,步墨兄無需多費脣舌。”
步墨知道這塊頑石難勸,便將目標投向了衛梓:“衛梓小姐比衛風將軍年長,如何也不懂這孰是孰非了小姐可知你走後,宮中天色大變。”
“傾妃娘娘遇刺不稟,玄武帝已下令將娘娘軟禁多日,不光是如此,娘娘情知你離宮不報,百官的奏諫全都對準了傾妃,表面上打壓傾妃,實際上是不希望墨府爭搶兵權。”
步墨淡淡道來,獨特的嗓音瀰漫在空中。
“如此一來,步墨一個人自然獨木難支,這十萬兵符恐怕要落在丞相手中,丞相對傾妃積怨已深,且步墨聽聞東臨第一殺手慕清雪已得殺命,雖不知目標是誰,但刺殺時間卻正是傾妃省親之日。”
“步墨與傾妃素無交集,傾妃娘娘斷然不輕肯信臣之所言,若是娘娘不加以提點,恐會徒生變數。”步墨娓娓道來,口若懸河。
步墨並非爲了救下傾妃,只是千算萬算,沒想到衛風會拋棄他曾守護的一切。
“那又如何”衛風鐵心道。
“我欠她兩條命。”衛梓眼神中帶着歉意,看向衛風道:“對不起,風兒,這一次,我必須要回去。”
良久,久到步墨的雙腿發酸,小院中,也再沒人說一句話。
衛風只一動不動地杵在那裏,像個木頭人。
半晌,他才哀嘆一聲:“阿梓,你要走,我一個人留在這裏有何意義。”
他眼角微垂,落下來的不知是汗,還是淚。
三匹俊馬被牽來,他將衛梓扶上坐騎,才安然上馬。
隨之一聲火苗燃起,譁得一聲,這小院落被鮮紅的火焰一把吞噬,漸漸消失在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