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館的時候,喬久的表情極爲不鬱,哀傷的神情半刻都無有消散。

    北蘇沂淡淡一笑,知道她是爲了方纔的事情不悅,於是執過她的手,細語道:“娘子請等等爲夫,片刻便好。”

    喬久懵懂地點點頭,不知他賣弄什麼名堂,百無聊賴地望着街上的行人,遠遠聽見一聲孩童的啼哭,前方的小弄堂裏,擠滿了圍觀的人,那孩童的哭聲有些耳熟。

    喬久走過去一看,正是先前求藥的孩童,他抱着母親的屍體,哭了起來,他的母親雖然不是極富極貴之人,但也算穿着體面,這麼孤零零地走了,留下孩童一個人,不知他要如何生活。

    正想的出神,喬久和身側圍觀的羣衆都覺得脊背一涼,雖然秋日快過,但明明還沒到寒冬,怎麼會有如此冰冷的寒意襲來。

    扭頭一看,正是散發着寒氣的北蘇沂。

    片刻未見,北蘇沂彷彿經歷了什麼重大變故,才離開喬久幾刻,他就像丟了魂魄般,雙眼無神,令人心疼。

    北蘇沂極度委屈道:“娘子你怎麼跑這麼遠,害爲夫好找。”

    他的眼底有那麼明顯的傷心,喬久卻沒有發覺。

    她尷尬一笑,餘光能明顯感受到周身人的怨念,於是用手死死捂住北蘇沂的嘴,急忙把他遷走了,再一次路過醫館時,北蘇沂突然停下了。

    喬久以爲北蘇沂生她的氣,頭都不敢回,可憐巴巴道:““夫君,我知道錯了。”北蘇沂捏了捏她的臉,捏成了一個包子狀,她不服氣地嘟起嘴,臉上一時喫痛,哎喲一聲叫了出來。

    北蘇沂只笑眼盈盈地看着她,她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手,他卻笑意更濃,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着實奇怪。

    她警惕地退後兩步,耳畔卻傳來稀稀落落的腳步聲。

    扭頭看去,醫館內的人竟然提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出來,前仆後繼,樂此不疲的樣子,好像要搬去一個很遙遠的地方。

    她挑了挑眉,搞不清楚狀況,倒是先前爲她診治的大夫笑呵呵地走上前來誇她有福氣。

    對她點頭哈腰過去,竟然對着北蘇沂連連叫了好幾聲老闆,還跟他說着附近的鄰里鄉親,家長裏短的,一副要聊到天黑的勢頭。

    她叉起腰來,左搖右晃地想吸引他的注意,在旁人眼裏,卻成了一個傻子般的存在。

    “北蘇沂”她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着他。

    他對着大夫耳語一句,大夫笑得更歡,不時瞟她兩眼,對她叫了一句老闆娘,眼神中好似在說,攀上了這麼一截高枝,你就是那天底下最有福氣的人,然後就灰溜溜地走了。

    她心中隱約感覺到了不對勁,但還是不願意相信,這麼偌大的一個醫館,藥材奇珍無數,他哪裏來那麼多錢買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就算他把自己賣了也不可能

    “夫人,爲夫把醫館買下了,你可高興”北蘇沂笑着說道,輕易地打破了她的篤定。

    她氣得想直接把這整個醫館砸在他的臉上:“你哪來的那麼多錢”她心中有一千個問題要問他,話還沒完又道:“既然你有那麼多錢,那她之前那麼辛苦地東奔西跑找工作是爲了什麼”

    想到這裏她鼻子一酸,這個北蘇沂,實在是太壞了,原來這幾天他一直在調戲她。

    藉着沒錢,北蘇沂跟她同吃一塊餅。

    藉着沒錢,北蘇沂跟她睡了同一張牀。

    她憤憤不平地看向北蘇沂,心中密謀了無數個套路他的方法,一定要讓他也嚐嚐被戲弄的滋味。

    北蘇沂卻淡淡一笑,好似看穿了她的那點小心思。

    他輕輕地敲了敲她的額頭,胸有成竹道:“你是鬥不過她的。”

    說罷,便兩手空空地走到藥房內,開始有模有樣地拾掇起藥材來。

    喬久一開始以爲他是真的在整理藥材,可是擦亮眼睛一看後,立刻遠遠白了他一眼,因爲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北蘇沂將完全不相干的兩種藥收拾到了同一個盒子裏,那兩種樣藥材明明沒有半分相同的地方,北蘇沂也能認錯。

    敷衍了事的程度和剛纔大夫胡亂診病的程度有得一拼。

    可是這都跟她沒有關係。

    她氣呼呼地坐在藥房的臺階前,雙手撐住臉,一眼都不看北蘇沂。

    北蘇沂知道她還在生氣,一刻也不理她,只把藥材分成奇奇怪怪的類別。

    “以後呢,爲夫就在裏面,娘子就在外面,娘子負責給病患看病,開藥,抓藥,煎藥,整理藥材,購買藥材。”

    他邊分藥材便緩緩地說道。

    喬久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她終於忍不住了,一氣呵成站起來,將手中的香囊砸在北蘇沂的後腦勺上,氣呼呼地說道:“什麼活都給我幹了,你做什麼”

    北蘇沂笑得極甜:“爲夫當然是看着娘子,看娘子開藥抓藥,煎藥理藥。”

    喬久差點被他氣暈過去,他回答得那般心安理得,沒有一絲絲的不好意思,厚臉皮的程度令人髮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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