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一
玄武年八年十二月一日
離她的死期,玄武九年正月二十日,只剩下五十多天
她沒有一天可以揮霍,沒有一秒能用來浪費了。
她低聲道:“陛下,你不該騙我。”
北蘇沂輕輕嘆息:“這麼久才見到我,都不會想撲倒我的懷裏哭嗎”
喬久的聲音很冷靜,冷靜得不像是她自己:“在找到我的第一時間陛下就應該告訴我一切。”
還有那麼多事等着她去做,傾妃死亡的謎團還沒有解開,心口上被刺的那一刀現在還隱隱在痛。
爲什麼,就連初塵都要背叛她
北蘇沂慢慢地向她走去,慢慢地執過她的手。
真是個壞娘子啊
可是他卻到現在也沒有對策。
北蘇沂輕輕瞅着她,柔情款款道:“你閉上眼的那一刻,有想過我嗎”
喬久站的筆直,手心沒有一點溫度,她說道:“陛下爲什麼騙我”
“陛下應該儘快讓太醫院製藥,儘快將我送回宮中主持六宮事宜。”喬久的聲音很輕,好似在說一件她自己也不確信的事情。
“哪怕只有一點點”不知是被煙花閃了眼睛,還是風沙太大,北蘇沂的眼底有星星點點的淚光在泛:“那一刻,你有想過我嗎”
“陛下是玄武帝,是三十六城的君主,是所有後宮嬪妃的聖上。而不是我的相公。”喬久的聲音彷彿抽離了她的身體,和她眼底的傷心格格不入。
北蘇沂低聲喃喃道:“原來一點都沒有麼一點點都沒有思念過我麼”
喬久悄無聲息將餘光瞥向北蘇沂身後暗黑的角落,果然有黑影在不露聲色地悄悄閃動。
那黑影隨着北蘇沂的移動而移動,正是精兵暗衛,他們隱藏在暗處,千方百計地維護他的安全。
喬久愴然,這幾日,她竟然一點都沒有發覺,天真地以爲真的只有她和北蘇沂兩人,原來從來都是她一個人的黃粱美夢。
終於,她悠然轉過身,留下一句:“一起走吧。”
她烏黑的長袍高高揚起,伴着清冷入骨的北風。
煙花還在照亮着半邊天際,可這轟轟烈烈的花火卻好像失了聲,在喬久的耳畔,再有沒有一點喧囂。
這不是她能擁有的閒暇。
這不是她該停留的地方。
她最後看了一眼佘謹,握緊了手心的令牌。
她向着一家驛站走去,驛站不遠,是一個人煙稀少的僻靜處。
她明明沒有走,北蘇沂卻覺得手心空空,失去了什麼珍貴的至寶,心被針一針一針地扎。
他跟着她的腳步步入驛站,雙眸黯淡,好似丟了心魂。
爲了照顧佘謹,喬久比北蘇沂晚整整一日出發。
一路上,雖然顛婆不斷,也還算無驚無險,一路安寧。
還有四十八日,她心中默默計算着。
三日後終於達到洛都,喬久遠遠就能嗅到一股危險的氣味,正是從紫禁城門傳出來的。
她能很明顯的感覺到,這危險的矛頭是筆直地衝她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