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耳畔傳來細密而紊亂的腳步聲。
領頭的是兩大一小的腳步聲,一個傲慢的人似乎走在前頭,不曾慢下一步,後面一個焦急的腳步緊緊跟隨,不敢落下半步。
兩人身後夾着一個紊亂的腳步聲,時有時無,發出劃在地面上的嚓嚓聲,似乎是被拖着行走的,還有一滴一滴似水的一般的東西落下的聲音。
喬久輕輕一嗅,眉頭蹙起,心中瞭然這是血的味道。
白釉爽快地無聲笑了笑,輕輕指着窗戶開的方向,喬久順她指尖的方向望去,恰好能瞧見院內的動靜,一清二楚。
而藉由着院內一顆參天大樹的遮擋,院內的人卻看不到她們,實在是個窺視的絕佳地點。
“跪下”宋清婉冷冷道。
宋清婉這話是對那被兩位藥童死死摁壓在地面上的女子所說的,那女子頭貼着地,連呼吸都極爲艱難,卻還拼命支着身體想要站起來。
香卉見她這般倔強的模樣,眼中似流露出一絲憐憫,於是狠狠踹了她一腳,並沒有踢在要害上,只是恰好能讓女子栽倒。
如宋清婉所想看到的一般,讓女子“自願地”跪倒在宋清婉面前。
若是平常,香卉是決然不會插手這審問的事宜,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她總覺得這被五花大綁的女子的面容,終有一日,會變成她自己的。
香卉想了想,婉聲求情道:“宮主,您看,她也是個識時務的,無論先前嘴皮子多麼利索,如今都老老實實跪下了,你就網開一”
“閉嘴”宋清婉敲打在桌案上的假指甲發出冷厲的一道尖銳聲響。
她冷冷看向香卉,但目光中只是苛責,並沒有殺意。
她對香卉耐心教育道:“香卉呀,我素來教你尊禮重道,但我現在可是在跟高高在上的貴妃娘娘說話,你如何全然忘卻了這些禮儀,隨便插嘴呢莫不是要我親自再教育你一番麼”
她咬牙切齒地發出高高在上這四個字,聲音都扭曲變形了,喬久能清楚地聽見她咬牙發出的咯咯聲。
香卉冷汗直冒,衣襟上都蒙了一層汗,她又想急着開口辯解,又怕說錯話,又不敢太遲迴話,於是支支吾吾冒出一句:“香卉有罪香卉知錯了”
“很好。”宋清婉掩脣一笑,幽幽地陰冷看向那位被叫做貴妃的娘娘道:“看到了麼,崇妃娘娘,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崇妃蘇遲暮
喬久心中一驚,看向那被藥童踩在腳下的女子,一身的華麗衣飾,但破損不堪,諸多血跡,正是那日在雲光殿被拖走的崇妃所着的衣飾。
雖然面上幾道斑駁的血痕,依稀能辨認出容貌,卻是崇妃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