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儀和沈裘一道擡頭朝着門口看過去,只見沈月容戴着一塊麪紗,泫然欲泣地站在門口,那一聲“爹爹”直直喚出了她十二萬分的委屈,而蘇婉雲則是一臉憤怒地瞪着沈月儀,要是目光能殺人,沈月儀只怕已經死了千百次了。

    “爹爹,六妹妹將我的臉毀成了這般模樣,難道就這樣算了嗎大夫可是說了,這個傷口弄不好要留疤的。”說話間,沈月容已經扯下了她臉上的面紗,露出了那張被砸傷的臉。

    傷口烏黑還夾帶着血絲,沈月容爲了讓沈裘心疼,刻意沒有讓大夫給她包紮,只是上了一些治血化瘀的藥。

    那傷口看得沈月儀都要咂咂嘴,沈月容皮膚本來就白皙,那傷口看起來確實是猙獰可怖,以前看那些電視劇裏的毀容妝都要通通在沈月容面前讓步。

    畢竟是自己捧在手心裏疼的女兒,看到沈月容那副模樣,說不心疼都是假的,沈裘也氣憤沈月儀以下犯上,要是換作從前,他非要打沈月儀板子泄憤不可。

    只是今日,厲王殿下那個態度他也看在眼裏,分明就是非沈月儀不可,甚至都親自到那個破舊的牢房裏去接沈月儀出來了,若是惹怒了厲王殿下,對尚書府沒有半點好處。

    “容兒,不要胡鬧,你妹妹性情溫婉,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應該是有什麼誤會,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爹爹回頭過去看你。”

    沈裘輕描淡寫的兩句話讓沈月容和蘇婉雲都嚇得不輕,蘇婉雲早先已經看出沈裘對沈月儀的態度有變化,現下還算鎮定。

    可沈月容就不淡定了,她伸出手顫抖地指着沈裘:“爹爹,你是不是也吃了這個狐狸精的迷魂藥,居然相信她不相信女兒。”

    所說早先沈月儀對沈月容還有着憐憫之心,此刻她是完全覺得沈月容毀容就是報應,她對原主怎麼可以如此刻薄,就算在不喜,那也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她沈月容是沈裘的女兒,沈月儀難道就不是了麼

    心裏有一絲絲涼意,沈月儀嘴角有些譏誚,抿緊脣看着這一家子給她上演一場鬧劇,一句話都不曾說。

    自己正在努力在沈月儀面前塑造父親的形象,沈月容卻開口閉口就是狐狸精,這和她平日裏在沈裘面前裝的乖巧女兒形象大相徑庭,沈裘怒得大喝一聲:“你給我閉嘴。”

    吼完之後他又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的蘇婉雲:“你看看你教出來好女兒,一點規矩都沒有,還不帶回去好生管教。”

    這麼多年來,蘇婉雲還是第一次見沈裘那麼生氣,生怕沈裘氣急之下將沈月容也關進柴房,她的女兒身嬌肉貴,怎麼受得了那等委屈。

    連忙伸手拽住沈月容的袖子,溫聲道:“容兒乖,和孃親回去。”

    見自己的父親因爲沈月儀怒罵她們母子,心高氣傲的沈月容那裏受得了,她欺壓在沈月儀頭上十多年,還以爲如今是她能夠作威作福的日子。

    一把推開蘇婉雲,沈月容眼中含淚看着沈裘,倔強道:“女兒沒有說錯,沈月儀她就是一個狐狸精,她勾引厲王殿下上牀,如今又來魅惑父親,這樣的女人,應該去浸豬籠。”

    “荒唐”

    “啪”地一聲響,房間裏頓時安靜了下來,沈月容臉上的傷口又一次裂開,鮮血順着臉蛋躺下來,加上她猙獰的表情,像個女鬼一般。

    沈裘原本在巴掌聲響起的時候還有些後悔,此時看到沈月容毫無悔改之意,頓覺得他的權威受到了挑釁,簡直要氣得跳腳:“逆女,逆女,你今天是不是非要把我氣死才肯罷休。”

    “老爺,不能再打了,容兒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見沈裘還要動手,蘇婉雲連忙撲上去一把將沈月容護在懷裏,又朝着沈月容道:“容兒,還不快給你爹道歉。”

    沈裘雙手背在身後,兩撇鬍子氣得一翹一翹的,蘇婉雲母女又眼淚漣漣地躺在地上,沈月儀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暗暗罵了一句自己亂心軟,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爹爹,罷了,大姐應該知道她錯了。”

    “是啊是啊,容兒知道她錯了,老爺,你看月儀都原諒她了,你就別怪她了,妾身將她帶回去,一定嚴加管教。”蘇婉雲順着沈月儀的話說了一句,將沈月容從地上扶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巴掌給打懵了,沈月容一直沒說一個字,蘇婉雲生怕她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急忙帶着她離開了沈月儀的院子。

    “月儀啊,難得你懂事,不和你大姐姐計較,爹爹也就放心了,這些年委屈你了。”

    沈裘這一番充滿“父愛”的話語,聽得沈月儀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本來就不是慈父,還要在這裏裝,真是難爲他了。

    不過沈月儀會心一笑,既然他現在對自己有求必應,那趁機要點東西也是可以的,便故作虛弱地咳了兩聲,也裝出一副乖巧女兒的樣子來:

    “爹爹放心,你的苦衷女兒都知道,只是女兒這些年身子一直不爭氣,不能在爹爹膝下承歡,女兒一直覺得愧對爹爹。”

    沈裘握住沈月儀的手,只差沒流出幾滴眼淚來表示他的心疼了,對着身後的小廝吩咐道:“六小姐身子不好,你吩咐廚房多給她做一些養生補血的藥膳,務必把身子給養好了。”

    小廝連忙應聲,心想六小姐這次真是一步登天了,以後可要好好巴結着。

    沈月儀咬了咬脣,面上有些爲難地說道:“爹爹,其實李醫師之前說過,如果能尋到七葉一枝花,半邊蓮,九頭獅子草,鬼針草,以及天南星一同入藥,那女兒的病應該是有治癒的可能的,只是只是這些藥材不怎麼常見。”

    沈裘倒是有聽聞過那個李醫師是一直給沈月儀看病的大夫,他又不懂醫術,也不知道這些藥材究竟有多珍貴,想着反正他們尚書府財大勢大,曲曲幾味藥材不是什麼難事,便一口應承了下來。

    等沈裘離開了,沈月儀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躺回自己的牀上,心裏已經開始算計着之後該怎麼給自己解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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