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髒水的事情迅速在府中流傳開來,各種版本應有盡有,但無一不例外地都是向着沈月儀的。

    平日裏沈月容和沈付玉貫會合起火來欺壓下人們,總之就是雞蛋裏挑骨頭,有事沒事地故意找茬。

    沈府規矩森嚴,下人就是下人,沒有半點兒的尊嚴可說。所以沈月容她們就漸漸被慣地無法無天,不拿下人們當一回事。

    府裏的下人們對她們姐妹幾個心生怨念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如今沈月儀當衆潑了沈付玉等人一身的污水,也算是給他們出了這口惡氣。

    按照她們睚眥必報的性格,下去之後是肯定要想方設法地回來報復的,起先她還有些猶豫,怕事情鬧大了不好收場,可眼下這局面卻反而對她有利,也就乾脆不遮不掩飾地有了底氣起來。

    好不容易捱過了最後一天,晚上回到家後沈月儀卻還不肯歇着,想要試着調配出胰子皁來。

    一回到屋連口飯都顧不得喫,急得小桃跟在她身後直哭:“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喫餓得慌。小姐就算有再急的事情要做,也得先把飯給吃了不是嗎”

    沈月儀實在是被她煩得沒辦法了,只好放下手中的材料,回身接過了她手中的一粥碗,放到嘴邊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小桃被她的樣子嚇到了,急忙上前來一邊拍着她的背,一邊小聲責備道:“小姐你慢點兒喫,我不會跟你搶的。”

    聽的沈月儀忍不住想要發笑,卻因爲喝粥的緣故,並沒有被小桃發覺。可是她倒也一刻都不肯閒着,竟自言自語起來:“小姐自從被厲王選中做王妃後,這性子一下就變了好多,和從前完全都不一樣了。”

    頓了頓,似乎是在思考,當沈月儀急急忙忙地喝完了最後一口時,她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兩手一拍,恍然大悟道:“一定是因爲從此以後就要飛黃騰達了,所以不需要再看大小姐她們的臉色了。”

    她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臉上洋溢着滿是遮不住的笑意。沈月儀雖想反駁,但一想到要跟她解釋自己爲何變了性格,這其中的麻煩不止一星半點兒,於是就放棄了。

    “你現在要是沒事的話,就去幫我找些甘油和皂莢來,我待會兒有急用。”沈月儀拍了拍小桃的肩膀,算是對她剛纔一番話的一種肯定。

    好端端地便要弄這些東西回來,可讓小桃感到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但是她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應了聲好之後便急匆匆地出門了。

    不多會兒小桃便拿着一壺甘油和一把皂莢跑回來了,滿頭都是汗水。沈月儀見狀連忙上前去搭把手,並將懷中的手絹掏出來給她擦去臉上的汗水。

    “我去廚房找了一圈,最後也總算是不辱使命。”她笑眯眯地遞上了那些東西,像極了一個邀功的。

    沈月儀也不多說,接過東西后便將自己關進房間裏開始鼓弄起來。小桃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但是又怕她會出事,於是只好站在她的房門外守着。

    房中的沈月儀時刻也不曾閒着,她對着皂莢和甘油琢磨了半天,按照手工皁的方法慢慢琢磨起來。

    等了半個時辰也不見屋裏有何動靜,小桃耐不住寂寞,在外頭竟然想到了對着空氣說話:“你說小姐要做什麼啊莫不是又想到什麼好主意,要對付大小姐她們嗎”

    正在倒甘油的沈月儀險些手抖,她默默地翻了個白眼,不溫不火地開了口:“你要是閒得沒事幹,就去睡着,我今夜也不需要人來服侍了。”

    小桃卻不幹,站在門外反駁道:“我要看着小姐睡下了才能安心,所以小姐就別想着要把我給趕走了。”

    聽到這兒沈月儀也是無可奈何,只好住口隨了她去。小桃叫她不吱聲了,一時又忍不住悶聲說了起來:“小姐,你知不知道你下午的事,都已經在府中傳開了。她們都說你是大英雄,還說覺得特別過癮。”

    沒成想沈月儀卻是聽得不舒服,眉頭也是微微皺了起來。她沉思片刻,終是緩緩開口告誡小桃:“這事以後莫要提起,就當做是沒發生過一般。你也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們還在沈府,萬事都還需小心應對纔是。”

    “還有便是,此事算是跟大房她們徹底地撕破臉皮了,所以從現在起,你更加要打起一百二十個心,防止一不小心就掉進了她們的陷阱中,給她們落下口實。”沈月儀不放心地不充了句,生怕小桃不會理解她。

    沒想到背後還有這個心情,小桃也立刻住了嘴,不再提起沈付玉被潑水一事,就像沈月儀囑咐的那樣,全當做是沒有此事。

    另一頭的玉華閣裏,沈付玉氣得將屋裏的東西砸了個遍。下人們杵在門上,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只好幹看着她發脾氣。

    其實讓沈付玉鬱悶的是,此事她只能啞巴喫黃連有苦說不出,當做沒有發生過。沈府畢竟是大戶人家,金枝玉葉的小姐被人潑了污水,說出去都有辱門面,所以沈裘是斷然不會出手管的。

    而沈月容那邊也沒有什麼實際損失,爲她做主也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就這麼不聲不響地她也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就在此時沈風華卻找了過來。

    沈付玉的貼身丫頭看見她,就像是看見救星似的,一把撲上去央求她道:“二小姐你快勸勸我家小姐吧,這麼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氣壞了身子可怎麼辦”

    看她滿臉憂切,沈風華便猜到了沈付玉此刻定然是雷霆大發。她朝小丫頭笑眯眯地點了點頭,然後示意她們都先下去,她會想辦法勸一勸沈付玉的。

    見丫頭們突然都退了下去,沈付玉亦是沒好臉色地看了眼沈風華,不屑地問:“你又有什麼鬼主意今天要不是你讓我帶人去圍觀沈月儀那個賤人,我會當中出醜嗎”

    知道沈付玉的心裏有氣,也知道依她的性子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於是沈風華踱步湊到她的跟前去,諂媚着笑道:“此事確實是我失算了,沒想到那個的賤人竟敢如此的膽大半天。”

    說罷便又湊到了沈付玉的耳旁,跟她耳語了幾句。原本一臉怒氣的沈付玉漸漸露出了邪惡的笑容來,臉上的陰霾瞬間便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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