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儀四處看了看,確定沒有人看見她,才沿着來時的路折返回了太后宮裏。

    這御膳房之行,可是讓她收穫頗豐。

    今日讓她歪打正着地知道了一樁皇家祕辛,若是利用得好,日後說不定可以成爲牽制住那兩人的一個把柄。但若是被人知道,恐會惹來殺身之禍。

    看來在這宮中,謹言,慎行,方能長久。

    沈月儀回到了太后專門吩咐人給她收拾的屋子裏,她連本醫書都沒帶,身邊又沒有可以說話的人,甚是無聊。便打量着這屋中的陳設來。

    碧玉清紗,琉璃彩燈,檀木雕花,暗影沉香,牆上所懸不知是何絕世名畫,桌上還擺放着一盅墨玉的棋子。

    果然是皇宮,連隨便辟出一間客房來,都是如此氣派。

    她正看着棋子出神,想起那日她與方瑾澤下了一夜的棋,自己明明記得是俯在桌上睡過去的,可是一覺醒來卻好好地睡在牀上,鞋襪也被脫了,還被蓋好了被子。

    她問了小桃,小桃卻說不是她。

    那麼就只有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門外隱約可見立着一個身影,來請沈月儀去正廳,說是太后傳晚膳了。

    沈月儀應了一聲,走過去將門打開,發現是太后身邊貼身的嬤嬤,她衝那人一笑,由她引着七繞八繞地來到了正廳。

    沈月儀遠遠就看見幾個人正坐在太后身邊不遠與太后說話,其中一人頭上簪着那支她剛見過不久的鳳簪。

    她低着頭走過去,恭敬地行禮:“臣妾見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見過各位娘娘。”

    太后衝她招了招手:“月丫頭來了,走罷,咱們去用膳”

    沈月儀看了皇后一眼,皇后也對她甚是友好地笑了笑,儼然一副端莊溫良的樣子:“當日在宮宴上,本宮倒是見過你,只可惜隔得遠,沒機會好好地說上幾句話。”

    又指着其他兩個嬪妃說:“這是德妃和雲嬪,她們一向隨和,你不必拘禮。”

    沈月儀乖順地點了點頭,那兩人也報以微笑。

    太后拉着沈月儀的手,向飯廳走去,皇后跟兩位嬪妃跟在後面。

    沈月儀坐在太后身邊,皇后坐在另一側,其餘兩個嬪妃依此坐在皇后身邊。

    幾人坐定之後,便開始佈菜,前前後後竟是有幾十樣,飛禽走獸,山珍海味,應有盡有,沈月儀暗自咂舌,這未免也太浪費了吧。

    太后對身後的嬤嬤說:“箬莞,今日高興,你去把那罈子醉梨香取來,讓月丫頭陪哀家喝兩杯。”

    那嬤嬤應聲去了,皇后笑着開口:“那醉梨香平日裏母后可是寶貝得緊,上次老四來討兩盅喝您都不許,今日可是拖了厲王妃的福,讓臣妾等也能嚐嚐”

    太后聞言也笑了:“哀家就是中意月丫頭,看着她就高興”

    沈月儀接過嬤嬤手中的酒壺,給太后斟了一杯酒,又給皇后和兩位妃子滿上,然後舉起酒杯對太后說:“能討您的歡心,是月儀的福分,您要是喜歡,月儀以後常常來陪您。”

    一頓飯喫得其樂融融,看似毫無波瀾。

    席間太后說:“這皇帝也真是的,你與瑾澤那小子新婚沒多久,他就讓瑾澤與太子一同離京,前去體察民情,這麼一來,你們夫妻怕是要分離一些時日了。”

    沈月儀心下一驚,果然,方瑾澤果然離京了。

    只是她沒想到,竟然是會跟太子一起去體察民情,此行怕是不易。

    她表面上不動聲色地說:“身爲皇子,這本就是王爺分內之事,能爲父皇分憂,便是最好,只是短暫分離,算不得什麼。”

    皇后一聽,只誇沈月儀懂事,識大體,不像太子妃一般,整天只知道善妒,眼界太窄。

    沈月儀聽她這麼說,想來這皇后與太子妃之間的婆媳關係處得也不是很好,果然是皇家,連父子親情都淡薄得很,對於沒有什麼血緣關係的人,自然也不會真心相待。

    也許太后這麼對自己,也是另有目的。

    皇后又說:“你只管放寬心,厲王與太子一起出去。太子定會照拂於他,不會叫他出了什麼事的。”

    沈月儀笑了笑,說太子仁德寬厚,自然是放心的。

    心中卻隱隱有些擔憂,依照自己適才在假山後聽到的皇后與那嬤嬤的談話,太子心狠手辣,能對女人做出如此之事,荒淫無道,自然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他主動提出要去體察民情,只怕也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說不定是要暗中行什麼陰險之事。

    可是沒想到皇上竟然讓方瑾澤一同前去,他們倆自然不是一路人。

    若是此行途中真的出了什麼事,不知道方瑾澤會不會有危險。或者倘若太子捅出了什麼簍子,卻全數推在方瑾澤身上,該如何是好

    她想起方瑾澤臨行之前,曾答應自己一定會平安歸來,那麼她選擇相信他。

    相信他,一定能夠逢凶化吉,化險爲夷。

    后妃與太后之間的筵席,左不過就是些阿諛奉承的話,沈月儀聽得膩煩,卻不得不擺出笑臉應承附和着,一頓飯喫得真是沒滋沒味,還不如在家喫藕粉丸子來得自在。

    突然這雲嬪哎呦一聲說:“嬪妾瞧着太后您老人家這皮膚怎的是越來越嫩了都快趕上那豆蔻少女一般顏色,您有什麼保養祕方,可否說與嬪妾們聽聽”

    太后聽她這麼說,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啊一天盡是會逗哀家開心,哀家如今都是糟老婆子了,還去比什麼豆蔻少女”

    皇后幫腔道:“不過母后您這段日子氣色是好了許多,這皮膚看起來也白嫩有光澤了不少呢”

    太后拍了拍沈月儀的手說:“這可不都是月丫頭的功勞,當日哀家壽宴之時,月丫頭送了哀家她自己做的胰子皁與珍珠霜,哀家每日都用來淨面,敷臉,你們別說,哀家這皮膚的確是好了不少,比內務府整日送來的那些名貴的胭脂水粉,不知有用了多少倍”

    衆人聽後都動了心,想問沈月儀討要。

    皇后先開口道:“厲王妃當真是心靈手巧,本宮看太后有你做的胰子皁,也好生羨慕,不知本宮可有這樣的福氣,能得兩塊來用用”

    沈月儀聽後連忙說:“承蒙太后與皇后娘娘喜歡,臣妾高興都還來不及,您若是想要,臣妾就再做一些獻於您,舉手之勞罷了。”

    皇后聽了之後也很是欣喜:“那敢情好,本宮在這兒就先謝過你了。”

    沈月儀想,這自古以來,只要是女人,對於美的追求都是個亙古不變的命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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