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透初曉,月光變成了日光,懶懶地灑在帷幔之上,天邊一片紅霞,旭日輝煌,白鷺橫天。

    但這一切都與牀上熟睡之人毫無關聯,層層疊疊的牀幔使得大部分日光都不能透進,沒有擾了她的清夢。

    熟睡的少女面容姣好,睡顏沉靜而溫暖,被子好好地蓋在她的身上,顯然是不久前還有人幫她耐心掖好的。

    她昨夜做了一個很好的夢,夢裏她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寬厚,踏實,有力,讓她覺得安心。

    那懷抱的主人緊緊地擁着她,似乎是在告訴她,前路所有的荊棘風雨都不值得畏懼,因爲他總會給她這樣一個溫暖的懷抱,讓她在任何時候都不覺得孤單。

    兩隻合歡鳥落在了窗櫺之前,你追我趕,相互梳理着羽毛,最後雙雙飛起,在長空中歡快地鳴叫着。

    沈月儀就是被這鳴叫聲吵醒的。

    她皺了皺眉頭,在心中嘀咕:“可惡的鳥兒,平白饒人清夢”

    她閉着眼,想着似乎有哪裏不對勁,可是又想不起來。

    突然,她意識到,自己昨天是在桌子上趴着睡着的,如今怎麼會在牀上

    那麼方瑾澤是不是也

    沈月儀突然驚恐地睜開眼,一看身邊,空空如也。

    她瞬間鬆了一口氣,可同時也有一種淡淡的失落感涌上心頭,連她自己也未曾發覺,那瞬間的失神,代表着什麼。

    她摩挲着身邊微微凹陷下去的被褥,明顯還有人睡過的體溫,果然,她還是沒逃過和方瑾澤同牀共枕的命運。

    她輕輕地掀起帷幔的一角,日光頃刻之間便將她的面龐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又是,新的一天。

    “小桃”

    沈月儀伸了伸懶腰,好久沒去回春堂了,今日就去看看。

    小桃聞言立馬帶着一衆伺候梳洗的丫鬟進來,伺候沈月儀穿衣:“小姐,你今日怎麼起得那麼早,應該多睡一會兒的。”

    沈月儀心裏納悶,好笑地說:“平日裏怎麼沒見你這麼關心我,今日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

    小桃一臉委屈:“奴婢平日裏也是很關心小姐的,只是”

    沈月儀接過軟絲腰帶自己繫上,漫不經心地問:“今日怎麼了”

    小桃的臉上泛起了一絲嫣紅:“昨夜小姐定然是累着了,所以奴婢才以爲您今日要多睡一會兒。”

    累着了

    沈月儀一時不解:“我怎麼會累”

    說着她突然反應了過來,給了小桃一記暴慄:“你在想些什麼呢不許胡說”

    小桃只當她是害羞,只是小姐和王爺都已經那麼多次了。怎麼臉皮還是這麼薄

    沈月儀也懶得去解釋,畢竟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沈月儀穿戴完畢,吩咐小桃好好地守着院子,便要去回春堂。

    沒想到她剛剛踏出房門,還沒出院子呢,便看見了自己在這府中最不想看見的人。

    只見孟長月氣勢洶洶地向她走來,她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每次都是同樣的出場方式,同樣的表情,她不覺得膩嗎

    孟長月見沈月儀就現在門口,一上去也不行禮,就直接質問到:“昨夜王爺是不是又宿在你房中了”

    果然是爲了這事。

    昨夜她剛把方瑾澤留下,今天一早孟長月便來質問,真是好眼線

    沈月儀漫不經心地開口:“是啊,他在我這兒過夜的日子還少嗎也值得你大驚小怪”

    孟長月想起方瑾澤從不在自己的房中過夜,卻整夜整夜地留在沈月儀房中。如今沈月儀還向她炫耀,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

    她指着沈月儀便說:“自古以來,娶妻娶賢。身爲正妃,更是要以身作則,身爲表率,而你卻蠻橫無理,獨房專寵,一點正妃的風度都沒有”

    沈月儀冷冷一笑:“如今王爺在我這裏過夜,你說我獨房專寵,沒有風度。若是王爺不來了,你便會奚落我無能無知,留不住王爺的心。左右我怎麼做,你都有話說。”

    孟長月也不甘示弱:“憑你怎麼樣,都是以色示他人,能得幾時好不過是憑你那下作的爬牀手段暫時迷惑了王爺,待他新鮮勁過了,看你還敢不敢囂張”

    沈月儀聽她這麼說,到也不惱,她含笑着說:“等哪天你也能以色示人了,再來跟我討論這個問題,也不遲。”

    孟長月哪裏聽不出來,她沈月儀是在奚落她不得入王爺的眼,連色相王爺都瞧不上她的。

    這無疑是戳中了她的痛處,她自認在美人之中,也算是拔尖兒的,偏偏方瑾澤就不好她這一口,反而看上了她認爲遠遠不如她的沈月儀。

    如今沈月儀還居高臨下地嘲笑她,她哪裏肯依

    “像你這樣品行不端,牙尖嘴利的女人遲早有一天會被王爺厭棄如今你是正妃又如何只怕到時候還要求我饒你一命”

    沈月儀故作疑惑地說:“你剛纔叫我什麼正妃”

    她走到孟長月身邊,得意地說:“你不說我都給忘了,我竟然是着王府中的正妃,是這裏的女主人。而你呢你是什麼是側妃,是侍妾,是上不得檯面入不得家譜的低賤之人”

    孟長月被她說的身軀一震,驚駭得看着她。

    沈月儀繼續不疾不徐地說:“那麼如今,我們也別辜負了自己的身份。無論我將來怎麼樣,只要我是王妃一天,你,孟長月,就要守我的管束,聽我的命令,看我的臉色,明白了嗎”

    孟長月咬牙切齒地說:“你能拿我怎麼樣”

    沈月儀輕輕地湊在她耳邊說:“我能,讓你,人頭落地。”

    孟長月的身形晃了一晃,幾乎沒有站穩。

    沈月儀大聲吩咐到:“來人啊孟側妃不懂長幼尊卑,不顧禮法,從即日起禁足,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踏出門一步”

    話音剛落,就有侍衛將孟長月架了下去。

    孟長月反抗不得,只能任由侍衛將她拖走,一邊走還一邊咒罵道:“沈月儀你這個毒娼婦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沈月儀嘆了口氣,自作孽,不可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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