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隱聽到王爺兩個字,呼吸滯了一下,沈月儀擡眼看她,卻見面上卻沒有半分情緒。
真是隱藏地極好,可惜,有些東西可以藏起來,可是有一些,確是怎麼藏也藏不住的。
沈月儀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下去罷。”
翟秋行了一禮,退身出去,霧隱跟在翟秋身後,也欲退下。沈月儀將手中的茶盞一放:“霧隱,你留下。”
霧隱的腳步一停,轉過身來戒備地看着沈月儀:“王妃還有何事”
聲音清冷,不帶感情。
沈月儀瞟了一眼她對面的凳子,示意霧隱坐下:“說起來,我這院裏除了小桃,也沒什麼可以說話的人,如今你來了,我想着,咱們倒是可以一塊兒說說話,解解悶。”
“屬下的指責是保護王妃,不是陪王妃聊天解悶。”霧隱一動不動,並不買沈月儀的債。
沈月儀也不介意,接着問她:“你一個女孩子家,生的又如此好看,何苦要過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沈月儀一眼就看出來,霧隱的相貌是極好的,眉眼清秀,身段盈盈,縱然多年風雨摧刮,也未曾磨去了她的美麗。
霧隱似乎有些詫異,沈月儀會說出這樣地話來,這麼多年的暗衛生活,使她幾乎要忘記了自己的性別,忘記了自己是一個年華正好的少女。
除了在面對那個人的時候。
“屬下無父無母,是王爺救了屬下的命,屬下此生只會效忠王爺,不做他想。”
沈月儀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一個年幼孤女,在奄奄一息時被一個男子救下,收留了她,給她一個家。
對於那孤女來說,應當是這亂世中唯一溫暖的存在。
倘若那個男子還是一個芝蘭玉樹一般的人,那麼她不起愛慕之心,只怕也難。
沈月儀裝作不經意地問她:“王爺把你撥給我,你是不是不大不情願”
霧隱沒想到沈月儀會那麼直接地問出來,愣了一愣,隨即說:“是。”
沈月儀也沒想到她會答得那麼直接,不過她這性子她倒是喜歡,直言不諱,敢愛敢恨。
“不過既然是王爺的意思,屬下就定當會盡心竭力護住王妃,絕不辱命。”
看來她對方瑾澤,還真是情意深重。只要是他的吩咐,哪怕是讓她去保護自己的情敵,她也會心甘情願。
沈月儀突然有點憐憫起霧隱來,愛而不得的滋味,只怕是很難熬。
可是轉念一想,自己有什麼資格憐憫別人呢
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沈月儀垂下眼簾,對霧隱說:“你下去罷,以後沒事別穿得這麼暗沉,女兒家應當穿些鮮豔的顏色。”
霧隱的眸光跳了跳,低低地應了一聲,便轉身出去了。
小桃在一旁看着,見霧隱出去了,便出言提醒沈月儀說:“小姐,這個霧隱姑娘,是不是對王爺有意啊”
沈月儀斜睨了她一眼:“又叫你看出來了”
說完她便緊張兮兮地湊到沈月儀跟前:“小姐,您可要把王爺抓牢,別讓他跟別人跑了”
沈月儀擡頭就給了她一記爆慄:“你呀每日盡操心這些沒用的。”
小桃委屈地捂住頭,可憐巴巴地看着沈月儀:“這哪裏是沒用的”
沈月儀不想再聽她嘮叨:“你去庫房裏挑一些好的衣裳料子,挑些顏色亮的,但不要太過招搖誇張,最好是湖藍,碧青一類的顏色,拿去給霧隱姑娘做幾身衣裳送過去。”
小桃不解:“她不過是一個暗衛而已,還是一個覬覦咱們王爺的暗衛,小姐您爲何對她那麼好”
“看你整日一口一個王爺的,要不要我去跟他說說,讓他將你收了房去”沈月儀有心捉弄她,故意說要把她送到方瑾澤身邊。
小桃想起方瑾澤面部表情的臉,十米開放都能感受到的低氣壓,連連擺手:“不不不,小姐,奴婢以後再也不說了,奴婢這就去給霧隱姑娘送料子”
話還沒說完,小桃便落荒而逃。
沈月儀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方瑾澤有那麼可怕嗎
沈月儀的腦海之中出現了方瑾澤臭着一張臉不許她隨便出府,不許她做這做那的樣子,暗自吐了吐舌頭。
仔細想想。是挺可怕的。
沈月儀在房中閒得無聊,又想起那日月長情所說的話,雖然他說有疏花草是假,可是回春堂確實是得想辦法囤積一批疏花草,否則他們就完全處於被動狀態。
不行,還是得去回春堂看看。
她出門往院門口走去,正好小桃將衣服送去剛回來,連忙過來攔住他:“小姐,您這是要去哪兒”
沈月儀一邊走一邊說:“去一趟回春堂。”
小桃一把拽住她:“不行小姐,您的燒纔剛退,病都沒好全,就不要出去奔波了吧”
沈月儀伸手想要將小桃的手拿開:“我已經痊癒了,我是大夫還是你還是別攔着我”
小桃倔強地看着沈月儀,堅決不放手。
沈月儀湊近她,神祕兮兮地說:“你要是再攔我,我就把你送去給王爺”
沈月儀話還沒說完。小桃便放開了手,氣餒地說:“小姐你每次都只會有這個來威脅小桃”
沈月儀得意一笑:“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小桃還是不放心沈月儀的身體,討價還價到:“那奴婢要和小姐一起去,要不然奴婢是斷然不放心的”
沈月儀拗不過她,只好帶上了小桃。
兩人來到了回春堂,沈月儀一踏進回春堂,便找王掌櫃想要再商討一下收購疏花草的事情,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法子。
哪成想她剛一進門,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沈月儀皺了皺眉頭,這個人怎麼陰魂不散
那人很顯然也看到了沈月儀,卻絲毫沒有驚訝之色,彷彿是特地在等她一般:“我們又見面了,月儀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