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寺內寂靜無聲,只餘幾間禪房還亮着幽幽的燭光,偶爾傳出幾聲私語,散在夜半寒山的微涼空氣之中。
山中夜晚天涼,方瑾澤特意叫人溫了酒,好暖暖身子,三杯兩盞地與沈月儀小酌了起來。
方瑾澤平日裏總不許她飲酒,說是怕她喝多了撒酒瘋,在府中亂說話。
兩人推杯換盞之間,沈月儀只感覺身子漸漸有了些暖意,臉上也染上了幾分潮紅。
她用手支着臉,雙眼直勾勾地看着方瑾澤,脣角還浮現出若有若無的笑意。
方瑾澤放下酒杯,也就這麼看着她。
沈月儀喫喫地笑開:“你看着我做什麼”
方瑾澤的眼中閃着曖昧不明的光:“你這小丫頭,分明就是你先看我,還問我爲何要看你。”
沈月儀藉着幾分酒意,伸手摩挲上方瑾澤的眉眼:“你的眉眼長得真好看,像糖葫蘆一樣。”
方瑾澤也不撥開她的手,任由着她放肆:“這比方我還頭一次聽說。將眉眼比作糖葫蘆的,怕只有你一人。”
沈月儀站起來,將身子湊過去,一臉天真地說:“讓人想要咬一口。”
方瑾澤抓住她的手,將她往懷裏一帶,沉下了臉:“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沈月儀索性伸手勾住了方瑾澤的脖子,看着他笑,眼中萬千星辰,都碎在了方瑾澤的心裏。
方瑾澤手中力道驀然一緊,低頭下去,想要擷取這醉人的芳香。
電光火石之間,相遇只在剎那之間。
“王爺”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方瑾澤的動作。
方瑾澤目光狠厲地掃向門口:“何事”
翟秋感覺到了方瑾澤語氣中的戾氣,一時摸不着頭腦,壯着膽子說:“適才咱們的人截獲了一封密函,請王爺過目。”
方瑾澤低頭看着懷裏的人,心裏道了一句該死,便把沈月儀抱到牀上,哄着她歇下。
翟秋聽着屋內的動靜,也不敢出聲詢問,只得在門外侯着。
良久,方瑾澤將門打開,翟秋急忙將密函呈上,方瑾澤接過密函,12222,aw他說:“以後本王與王妃在一處時,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別讓人來打擾。”
說完便把門關上,留下翟秋在門外擦了一把冷汗,敢情自己剛剛是壞了王妃與王爺的好事
方瑾澤在桌邊坐下,打開密函,發現是月宮密語,月宮之外的人要想破解,還是得花上一番功夫。
他將密函收入懷中,轉頭看牀上的人兒,竟然已沉沉地睡了過去。
方瑾澤輕手輕腳地上了牀,將沈月儀輕輕攬入懷中。沈月儀感受到了方瑾澤的懷抱,乖巧地往他懷裏蹭了蹭,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方瑾澤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也闔上了眼。
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早,方瑾天便要打道回府,差人來告知方瑾澤。
沈月儀哂笑一聲:“一夜之間,他能查出些什麼來便急着回去請功。怕只是要被問得啞口無聲,無話可說。”
方瑾澤替沈月儀將碧玉簪插上,將雙手搭在她肩膀上:“昨日他得了那幾具屍體,知曉是月宮與魔殿之人在此血拼。就算再查下去,憑他的本事,也查不出什麼來,不如先回去邀功,免得夜長夢多,這功勞被我搶了去。”
方瑾澤點了點頭:“留在這兒也沒什麼用,不如先回去,再細細調查。”
沈月儀會心一笑:“咱們留在這兒,只怕有人也不能安心離開,不如就順水推舟,隨他一起走。”
方瑾澤讚許地看了她一眼:“確實如此。”
一行人收拾停當之後,便打道回府,下山去了。
方瑾澤與方瑾天一同回宮覆命,沈月儀便獨自回厲王府去。分別之前方瑾澤特意叮囑她,回府之後什麼都不要說,切記守口如瓶,不要打草驚蛇。
沈月儀一人坐在馬車上無聊,靠在車沿邊看着先前在製毒庫拾到的那本製毒全書。
突然一個人影竄了進來,沈月儀一驚,剛要喊人,便被那人捂住了口鼻。
“別喊,是我。”
楚榮軒
楚榮軒拉下面巾,露出面容,他臉色發白,有氣無力,很明顯就是受了重傷。
他一手捂住了肩膀,傷口還在不停往外滲血,沈月儀來不及多想,先幫他包紮起來。
幸好沈月儀來之後多留了一個心眼,將藥箱帶上,如今還真派上了用場。
“劍上有毒,解毒要緊”楚榮軒只覺得意識越來越昏沉,在昏迷過去的最後一刻告知了沈月儀,她醫術高明,足智多謀,定能救自己一命。
沈月儀心下一驚,如若是外傷還好說,傷口不是很深。可如果劍上有毒,又不知是何毒,一時半會兒解不了,還真有些棘手。
她當即拿出銀針,先將楚榮軒身上的幾個大穴封上,防止毒性進一步擴散,又替他將肩膀上的傷處理妥當。
楚榮軒此時已經昏迷不醒,想要從他口中問出些什麼來,只怕也難。況且他也不一定會如實相告。
只是在如今這個當兒口,楚榮軒受傷一事,與蘭若寺血案一事,定然有些千絲萬縷的關係。
回到了厲王府,沈月儀命人直接將馬車停到了她的院中,讓翟秋與翟冬將楚榮軒擡到她屋內。
然後吩咐人將院門緊鎖,再讓所有人都出去,守住門,不讓人進去。又讓人去宮中給方瑾澤遞了消息,將楚榮軒受傷一事告訴他。
沈月儀先將楚榮軒體內的毒逼了出來,又開了一張方子,吩咐霧隱按方煎藥,給楚榮軒服下。
折騰了半夜,楚榮軒終於悠悠醒轉了過來,雖說面色依然蒼白,卻有些氣力。
沈月儀見他醒了過來,便說:“你體內的毒我已經幫你逼了出來,外傷也已經包紮好,只要細細調養幾日,便應該沒有大礙。”
楚榮軒強撐起身體,對沈月儀道謝:“多謝救命之恩,今日若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沈月儀好奇發問:“今夜究竟發生了何事爲何你會受傷”
楚榮軒眸光一閃,有意迴避:“我也不知發生了什麼,突然遇襲,纔會一時不慎。”
沈月儀知道他有心隱瞞,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只叮囑他好好休息,等方瑾澤回來再作論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