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儀看楚榮軒原本一個翩翩公子,竟然淪落至此,心中不忍。

    出聲叫他:”楚公子。”

    楚榮軒聽到沈月儀的聲音,緩緩睜眼,看見方瑾澤與沈月儀一同站在自己面前,虛弱一笑:“勞煩你們爲我走這一遭。”

    “你我兄弟之間,何須言謝”方瑾澤看楚榮軒如今這個樣子,心中也不是滋味,只希望能儘快查清真相,還他一個清白。

    “魔殿牽扯進行刺一事,旁人唯恐避之不及,也只有你還顧着我們兄弟情分。”楚榮軒與方瑾澤之間情意深重,自然是旁人不可比的。

    沈月儀看到鐵籠之下蛇蠍橫行,便拿出驅蟲散灑下去,頓時蛇蟲鼠蟻退散到牆角,不敢再出來活動。

    “太子可有對你動刑你的傷可還好”沈月儀看楚榮軒蒼白憔悴,可身上並無血痕,怕太子對他動了什麼不易察覺的酷刑。

    楚榮軒哂笑一聲:“怎麼說我也還是魔殿的大公子,因着這點身份,太子明面上也不敢對我動什麼大的刑罰,頂多是將我囚禁在此罷了。”

    方瑾澤與沈月儀聞言都稍稍安了心,只要人沒事,遲早都會出來的。

    沈月儀問到:“你如今被困祕牢,魔殿之人自然應該已經得到消息,爲何不來救你”

    楚榮軒低頭自嘲一般地笑了笑:“月宮分裂,魔殿也好不到哪兒去。我的兩個兄長,個個都是狼子野心,想要將魔殿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如今魔殿早已一分爲二,分庭抗禮,我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個隱患而已,又有誰會真心救我”

    方瑾澤面色如常,對於魔殿之事想必也是略知一二,無甚驚奇。

    沈月儀倒是若有所思,原來不僅靖國朝堂後宮風雲詭譎,各懷鬼胎,月宮與魔殿之中也是積弊已久,人心離散,各種勢力盤踞交纏在一起,不知最終會走到何種境地。

    “你在祕牢中只管安心,待時機成熟,我定會救你出來,如今太子還不敢對你如何。”方瑾澤沉吟一下,低聲對楚榮軒說。

    楚榮軒心知方瑾澤是擔心自己的安危,出言寬慰道:“離開魔殿這些年,我也是見過風浪的,你不必爲我擔憂。”

    “即使如此,也還是要處處小心纔是。”沈月儀不放心,復又叮囑到。

    楚榮軒點點頭:“此地不宜久留,你們還是快些離開吧。”

    沈月儀想了想,從懷中拿出幾個小瓶子,交給楚榮軒:“本來想着你應當會受些皮肉之苦,給你帶了傷藥,你就先留着吧,以備不時之需。還有驅蟲散和調養內力的藥。”

    楚榮軒收下:“多謝。”#

    方瑾澤朝他點點頭,也沒有再說些什麼,帶着沈月儀離開了。

    從天牢中回去,沈月儀越發覺得心神不寧,連楚榮軒都遭了暗算。

    下一個,會是誰

    方瑾澤察覺到了她的不安,一直攥着她的手,無聲之中傳遞着一種力量。

    果然,兩日後,沈月儀正在藥房搗藥,就收到了不好的消息。

    南方大旱,昀國與魔殿勾結在邊境發難。

    大亂將起。

    邊境不寧,民心不穩,社稷動盪。

    沈月儀最擔心的是,萬一皇帝將方瑾澤派到邊境之地,局勢不清,只怕他會出什麼事。

    她急着想找方瑾澤問一問,可方瑾澤這幾日,日日被召進宮議事,有時要到後半夜纔回來,沈月儀根本就見不到他的面。

    沈月儀心中正焦急,坐立不安,拿着醫書好幾個時辰,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小桃突然挑簾進來,叫了她一聲,倒是讓她驚了一下。

    小桃看她這魂不守舍的樣子,嘆了一口氣說:“小姐,你這幾日怎麼老是這樣一副離了魂的樣子。”

    沈月儀正欲開口,突然想到楚榮軒受傷那日,小桃鬼鬼祟祟地不知去幹了什麼,便話鋒一轉說:“這醫術上有幾處,我老是參不透,心中煩悶得緊。”

    如今看來,這身邊最親近之人,也未必可信。

    小桃不疑有他,對沈月儀說:“奴婢進來是來稟報小姐,老爺來了,正在花廳侯着呢。”

    沈裘又來了。

    上次月仙兒一事,沈月儀拂袖而去,兩人就算是鬧僵了,如今他又來,會有什麼事

    “他可說是有什麼事”

    “未曾,”小桃搖了搖頭:“只說找小姐有要緊的事。”

    沈月儀沉吟半晌,站起身來:“我去看看。”

    沈裘在花廳久候,見沈月儀款款走來,一時有些晃神。

    彷彿十八年前的那個女子從畫中活了過來,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與她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他最好的少年時光。

    她的眉眼之間與月仙兒真是極像。

    一樣傾國傾城的綽約風姿,一樣驚才絕豔的無雙容顏。

    可是沈月儀卻又是不一樣地。

    她的臉上總帶着一絲堅韌與高貴,那令人看了便不自覺地想要低頭的光彩,與月仙兒是絕不一樣的。

    沈月儀徑直坐下:“有何貴幹”

    沈裘見她冷淡的神色,心中涌現出一種酸澀的情感:“你我父女,非要生疏冷漠至此嗎”

    沈月儀眼眸動了動,語氣放軟了幾分:“你究竟有何事”

    沈裘嘆了一口氣,他始終沒忘記自己今日來的目的:“今日我來,是要你一句話。”

    沈月儀擡眼:“什麼話”

    “你嫁到厲王府也已經有些時日了,想必對於厲王應當是很熟悉纔是。”沈裘並不急於說出他的真正意圖。

    沈月儀皺了皺眉,看來他今日是衝着方瑾澤而來,果然是想打探出些什麼消息來:“看來今日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是爲了厲王殿下而來。”

    沈月儀一語識破了沈裘心中所想,他也就不兜圈子,壓低了音調對沈月儀說:“當初與厲王府聯姻,我便是看準了他是有絕世之才的。他雖然因母妃出身不好,頗吃了些苦,但放眼朝堂上下,無人能出其右。”

    沈月儀心下一驚,沈裘這麼說,是在暗示方瑾澤有一統天下的能力。

    可是如今沈裘所效忠的那個天子,還端坐於朝堂之上,巴不得讓所有覬覦他皇位的人永遠消失。

    “今日來,我便是想問你,厲王他,究竟有沒有逐鹿天下的野心”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