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國都城,城門外。

    已經是後半夜,守門的將士已經有些睡意,而換班的人卻還遲遲不來。

    遠方馬蹄之聲由遠及近,向城門而來。

    都城城門每日子時之後便要關閉,待翌日日出方纔重新打開,其間非皇親貴胄,朝中大臣,或者有天子手諭者,一概不能放行。

    衆人醒了醒神,看着馬車在他們眼前停下,後面還跟着一支精銳的隊伍,盔甲泛着寒光,在夜中顯得尤爲刺眼。

    那爲首的守城將士是個有眼力見兒的,一眼便看出這一行人不是什麼惹得起的人物,上前恭敬道:“不知各位兄弟是”

    馬車前坐着的公子,雖是一個趕車人,卻周身氣度不凡,竟有着平常那些京中公子哥兒都沒有的貴氣。

    拿公子從懷中拿出一枚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他看清楚那令牌上的字,立馬後退兩步,行了個禮:“原來是太子殿下的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莫要見怪。”

    那位公子點了點頭,肯定了自己的身份。

    守城將士立馬吩咐身後之人道:“還不快開城門讓他們進去”

    在一片寂靜之中,只剩下城門洞開的吱呀聲與馬蹄聲。

    那一行人駛入城門,卻沒有向太子府去。

    沈月儀坐在馬車中,挑簾一看果真進了城,有些不解地問方瑾澤:“爲何不亮出真實身份而要說我們是太子的人。”

    方瑾澤吩咐趕車的翟冬別回厲王府,直接去天牢,復又轉身對沈月儀解釋到:“先前我出都城區尋你,並未暴露蹤跡,而是推說在家中養病,如今卻帶着十二精銳進城,必會引起猜疑。”

    “況且借太子之名進京,若是被人傳了出去,皇上必然會懷疑太子暗地裏做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勾當。”沈月儀接上方瑾澤的話,一下子便明白了方瑾澤的用意。

    “不錯。”方瑾澤滿意地點了點頭,她還真是他的解語花。

    “你們說是太子的人,那羣守門之人就信了嗎”若真是如此,也太好騙了一些。

    方瑾澤得意一笑:“自然不是,是翟冬給他們看了太子的令牌。”

    “沒想到堂堂厲王殿下,竟然還幹這種造假的事情。”沈月儀揶揄方瑾澤,竟然僞造太子令牌。#

    “誰說本王是僞造的。”方瑾澤一個爆慄打在沈月儀頭上:“這令牌是如假包換的太子令”

    “那你是怎麼”沈月儀正欲問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一般,指着方瑾澤說:“你不會是偷”

    “這怎麼能叫偷呢”方瑾澤一本正經地說:“只不過是借來用用而已。”

    沈月儀哼了一聲,第一次見到偷了別人東西還如此理直氣壯的人。

    兩人說話間,翟冬稟報說,天牢到了。

    方瑾澤扶着沈月儀下了馬車,便看到了早已候在這裏的翟秋。

    翟秋上前一步,低聲稟報方瑾澤說:“王爺,楚公子的情況不太好,您還是去看看吧。”

    當日方瑾澤隨沈月儀暫時留在月宮,吩咐翟秋回來照看着楚榮軒,卻沒想到還沒過多久,翟秋便派人傳信說太子急於處置楚榮軒,請方瑾澤回來主持大局。

    方瑾澤聽說之後,辭了月長情,便帶着沈月儀趕了回來,連厲王府都沒回直接就來了天牢。

    方瑾澤與沈月儀進了祕牢,看見楚榮軒早已昏迷了過去,形容憔悴,看起來半分神采也無。

    方瑾澤皺緊了眉頭:“本王離京不過幾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翟秋稟報說:“回王爺,屬下奉命回京照看楚公子,前幾日倒也還是相安無事。可是兩日之前不知爲何,太子突然就要處置楚公子,而之前魔殿暗中保護楚公子的人也集體叛變。楚公子被上了幾次刑,再加上舊傷未愈,就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太子怎麼會突然處置楚公子”沈月儀覺得此事很是不對勁:“楚榮軒怎麼說也是魔殿的大公子,太子不可能連這點分寸也沒有。況且魔殿之人竟然齊齊叛變,這裏面肯定大有文章。”

    方瑾澤心中也有疑慮,要麼就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太子非要處置楚榮軒不可,要麼就是有人暗中挑唆。

    而魔殿衆人的叛變,又是怎麼回事會不會和月宮有關

    又或者是,這是魔殿裏一些狼子野心之人奪權的陰謀

    此事定然沒有這麼簡單。

    “給本王下去查。”方瑾澤吩咐翟秋:“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在暗中搗鬼”

    沈月儀攔住翟秋說道:“此事一定要謹慎小心,不要讓太多的人知道,暗中去查。”

    翟秋退下之後,方瑾澤才問沈月儀:“爲何讓他暗中去查”

    沈月儀拿出自己隨身帶着的藥,放在楚榮軒身旁:“若真是有人在暗中搞鬼,這樣明目張膽去查,難免不會打草驚蛇,況且此事又牽連到太子,若是讓他知道咱們背後查案,定然又會生出什麼風波來。”

    沈月儀說的有理,方瑾澤難得誇她:“你倒是想得很周全。”

    “行走於刀刃之上,自然是要謹慎小心些。”沈月儀隔着鐵籠把了楚榮軒的脈,對方瑾澤說道:“他並無大礙,只是一時之間氣力不足纔會昏迷,看來太子終究還是顧慮着月宮,沒有對他施以太狠的刑罰。”

    方瑾澤看着自己昔日意氣風發的好兄弟落到今天這個境地,也於心不忍:“隨時如此,還是要儘快將他救出來纔是。”

    祕牢想來都是一個悄無聲息的地方,多少人悄無聲息地進來,又悄無聲息地消失,連一絲蛛絲馬跡都不會留下。

    方瑾澤與沈月儀到了王府,已經快要天亮。

    沈月儀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奔波了許久,身子倦怠,撲到牀上躺下,不免感懷:“還是家中最好,別的地方雖然有千百種好,終究不及自己的家裏待着舒心。”

    方瑾澤看着她這樣,心中一暖。

    家

    他以前也未曾覺得這王府是他的家。

    不過是一處府邸,一個歇腳的地方罷了。

    直到沈月儀的出現,才讓王府真正有了家的氣息,

    不論身在何處,身旁是誰,方瑾澤總是記掛着自己的家,自己的妻子,這樣溫暖而踏實的感覺,自從母妃去世之後,他便再也沒有體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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