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魏王侯 >第五百零六章 步伐
    “大哥。”黃來貴正了正自己頭頂的兜鍪,沉重的鐵盔壓的他相當難受,他道:“俺出來十來天了,你剛出來,爹孃怎樣?”

    “好的很。”黃來福笑道:“爹孃用棉花還了三成的欠款,王上暫且還不收田賦,他們心氣高的很,俺怎麼勸都沒用,只得給他們又買了頭牛,兩匹挽馬,他們是想着再開一甲地。俺說,可千萬別再開了,咱們兄弟又不得回去幫手,別累壞了。”

    黃來貴笑道:“有兩頭私牛,還有一頭騾子,兩匹馬,一共不到四甲地,應該還好!”

    此前的東藩開發,徐子先沒有如鄭成功那樣設置官田,收取重賦。那樣會影響普通百姓的墾殖,使移民的動力減弱,開發過程緩慢。

    所有的田畝,開出來便是百姓自己的,只是百姓有官戶身份,需得向徐子先交納賦稅。

    徐子先近來的重心放在福建路,東藩的人口他也沒有再繼續刻意吸納,就算要開發中部的礦山,在北部建立定居點,在三五年內,東藩的人口增加到三十到五十萬人,將福建路很多無地的困苦百姓吸納過來,然後緩慢增長,二三十年時間增加到百萬以上,應當不是太大的問題。

    對大的方針策略,黃家兄弟當然不甚瞭然,但他們知道自家日子越來越好過,這纔是最真實的東西。

    黃來福是戰艦水手長,每年收入已經有三百多貫,還有持續存入公帳的退養金,也是相當優厚。

    黃來貴收入略低,不過水師隊官的月俸,花紅,賞賜,加起來也有十來貫一個月,收入之高,此前的他完全不敢想象。

    家裏還有四甲地,也就是一百二十畝,有五十畝棉田,其餘的是茶園,甘蔗田和豆田。

    黃家就沒有種稻了,種稻要自家開挖引水渠,時不時的要徹夜看水,插秧的時候異常勞累,黃父黃母已經年過半百,喫不得這種辛苦了。

    黃家的家族收益已經有數百貫,在此之前,就算黃來福當水手,一年也落不得幾貫錢,窮困窘迫的日子彷彿還在昨天。

    ……

    黃家兄弟,羅方孝等人俱是輪休,衆人出艙下船時,又聚集了不少夥伴,羅方孝和黃來福都是大戶,各人相約着與他們一起走,一併去喫大戶。

    “流寇有沒有新消息?”

    “還沒有,王上已經到了岐州港,南安的商民百姓,新募兵馬,都在撤離之中。”

    “岐州,東藩,一下子要安排不少人,也是夠忙亂的。”

    “所以咱們這裏也是要緊。”羅方孝沉思道:“棉布順利出脫,拿回一百幾十萬貫,對殿下的大計很是有幫助。”

    一羣水手和官兵從船上下來,此時天色早黑,碼頭到港口內部卻還是相當熱鬧。

    月亮升起照映在海面上,一艘艘小船還在忙碌着,海船是沒有辦法精確計算自己的到港時間,就算半夜到了,也是有小船拖引入港,有一些心急的貨主,貨物裝滿了便是急着要走,天黑之後離港的也是不少。趁風夜航,一夜就能走出很遠距離,貨物越早運到,利潤便是越早到手,有能奈的貨主就是用最短的時間出脫貨物,再購買想買的有利的貨物,出貨和進貨都有穩固的貨源,這纔是最賺錢的法子。

    整個港口儼然就是一個個繁榮的集鎮的集合,天黑之後很多酒家點亮了酒招,倭人習得漢字,其文字中有七成左右的漢字,大體的意思差不多,有的是相反,不過酒字還是很明顯的。

    路上還有不少湯泉,給常年在海上的水手們泡澡用,水手們也確實很喜歡。

    到處都是吱吱呀呀的音樂聲,聽起來頗感怪異,和倭人這個奇妙的民族一樣,他們的音樂也有一種獨特的壓抑和悲觀的感覺。

    府軍的將士和水手們並肩行走着,羅方孝和黃家兄弟相約,一會喝完了酒便找個不錯的湯泉泡一泡,雖然他們出海不過十來天,但水手們已經習慣了這種享受。

    一路上行人衆多,各種異國人摩肩擦踵的經過,各種奇特的帽飾,衣袍,各種奇特的長相。黑膚深目高鼻的南洋人,矮小的緬甸人,暹羅人,和漢人差不多的,但黑瘦一些,牙齒也不好的是安南人或占城人,白膚高鼻的是天方人,他們穿着白袍,相當顯眼。同樣的白膚,但眼睛有藍色諸色,頭髮顏色也更顯眼的是泰西人,他們一般是穿着短袍,身量異常的高大,比魏人都普遍高出一頭,在倭國這裏,簡直就是鶴立雞羣的存在。他們一般都帶着尖頭的長劍,腰間插着一支裝了火藥和彈丸的短火槍,這就使得他們的身份更顯眼了。

    羅方孝倒是知道,這些泰西人多半是荷蘭人,他們身高比西班牙人要高的多,皮膚更白,還有不少是金黃色的頭髮。

    這一羣大魏的水手和府軍也相當的引人矚目。

    都是身量高大,勻稱的漢子,比不及泰西

    人,但比倭人和南洋人都要高出不少。肩背厚實,看的出來經過苦練,肌肉凸起,腰是熊腰,肩厚而腰細,這是典型的武夫體形。然後大腿粗壯長直,走路時都有相當有力的感覺。

    所有人都戴着紅纓笠帽,其實這就是府軍的軍帽,休息時不必戴着,但大夥兒已經戴慣了,不戴反而感覺頭頂光光的不舒服。

    灰色的短軍袍,裁剪的相當合身,胸前都有銘牌,隊官的肩膀上有銅星,胸口正中都有起裝飾作用的銅釦,腰間都是殺的很緊的皮製革帶,懸掛着小刀,荷包等物,短袍的袍角到大腿處收束,下身是褲子和黑色的軍靴。

    由於是出來喝酒,沒有人帶長矟,但幾乎人人都在腰間懸着刀。

    府軍將士的打扮大體類同,如果一個人這般的打扮,最多能叫人多看一兩眼,感覺是個很有氣勢,裝扮也出色的赳赳武夫,但十幾二十人的打扮相同,就相當引人矚目,甚至有不少人一直跟着看,似乎是看到了天底下什麼最稀奇的事物一般。

    泰西人,南洋各國人,倭人,天方人,都是各自聚集着,打量着這些魏國武夫,很多人私底下小心交談,議論,商討,逐漸在臉上都有凝重或是敬畏的神情。

    “步子,步子,你注意看他們的步伐。”

    一個滿頭金髮,年紀在三十五六歲的荷蘭人兩臂抱着,臉上原本漫不經心的神色逐漸消失,他放下手臂,捅了捅身邊的夥伴,說道:“尼克,你注意到他們的步伐沒有?”

    另一個荷蘭漢子也是差不多的年齡,和他的夥伴一樣,高大健壯,兩腿挺拔,兩人的個頭都在六尺以上,在大魏北方也是高個子

    ,魏人隊伍中,只有黃來福的個頭和他們相差不多。兩個荷蘭人身高類似,體格都異常的魁梧健壯,他們身上佩戴着刀劍和好幾支裝好了火藥和彈丸的短火槍,自從有了這種武器之後泰西人就愛不釋手,特別是這些敢於在海外奔波冒險的航海家,幾乎每人都擁有好幾支這樣的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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