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球球,媽媽在,媽媽在”那一刻,不想在孩子面前脆弱的我忍不住流出了滾滾的熱淚。

    球球肉乎乎的小手不停地揮舞着,我又接連聽到了他好幾聲“媽媽媽”的發音,那一刻,我心裏說不出的百感交集。

    我既激動又擔心,既難過又心碎,我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球球身上,壓根沒有想過旁邊坐的人是靳言,甚至我在那一刻都沒有幻想過他就是孩子的父親

    車開進了醫院,我推開車門便往醫院裏狂奔進去,急診處的醫生一看孩子的情況,連忙在頭部先進行止血等急救處理,然後讓我抱去做腦部的ct檢查看看,我大概說了說孩子摔跤時的情形,醫生聽完後,危言聳聽地說:“孩子還小,如果是這樣摔跤的話,很有可能造成顱內出血、腦震盪等情況,你看他現在意識已經有些迷離”

    我的心無端地一沉,我抱着孩子邁着沉重的步伐拿着單子去往收費處,完全忽略了身邊還有靳言的存在。他一開始一直沉默着,後來追了上來,奪過我手裏的單子對我說:“我去繳費你先抱着他去拍片那裏等我”

    他說完便大步跑去了,我抱着孩子上了社區醫院的二樓,我剛到達ct室的門口,他便滿頭大汗地跑上樓來,氣喘吁吁地說:“好了,我知道你害怕,我和你一起抱着球球進去吧”

    “不用”我冷冷地拒絕,自己抱着球球進入了ct室。

    在醫生的要求下拍片之後,醫生又讓球球先掛上了消炎針,這是球球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注射點滴,當看到護士拿着針往球球的皮膚上刺去的那一刻,我覺得那根針彷彿紮在了我的心上一般,球球疼得哇地一聲哭開了,我也跟着心疼得掉下了眼淚。我不經意間看到,忽然看到靳言的眼裏也滿是淚水,那一刻我錯愕不已。

    他大概沒有料到我會突然擡起頭看他,所以連忙別過頭去,護士給我們找了座位讓我抱着球球坐下來,球球在一陣哭鬧之後,含着奶嘴漸漸睡着了。靳言不知道爲何走了出去,不一會兒,手裏提着一份外賣走了進來,默默地坐到了我的身邊遞給我說:“餓了吧喫點東西吧。”

    “不用。”我依舊態度很冷。

    “你要照顧好自己,纔有精神照顧球球。”靳言又說。

    “你不必這麼好心,你們不是今天開業麼回去好好操心你和陶夢然的事業吧。”我很想努力平靜下語氣,可是我還是無法控制這語氣中隱忍的怒氣。

    “我那天在電視上看到你和趙秦漢了,”他突然把話題轉到了我和趙秦漢身上,“你們的合影看上去很溫馨,他把手搭在你的肩膀上,身後是你種下的大片花田。”

    我先是疑惑了一下,緊接着明白了他指的是什麼。就是上一次的記者採訪,後來採訪結束後,記者讓我和趙秦漢合影一張,我半推半就就這樣有了和趙秦漢平生的第一張合影,記得當時臉上的笑容都是僵硬的。可我明明記得記者說過不對外公開的,不知道爲何靳言會看到。

    “你在哪裏看到的”我問。

    “潘家小鎮旅遊宣傳冊上。現在你們過得挺幸福吧”他語氣有些傷感地問道。

    他此時說話的感覺,和從前的他十分相似,我扭頭看了一眼他臉上的表情,心裏不禁有一種莫名的錯覺,我覺得他根本就沒有忘記一切。

    “沒你們幸福。”我淡淡地回答道。

    我聽到他輕聲笑了起來,扭頭一看,他的臉上呈現出從未有過的愁容,我見他這樣,心裏大駭,我問:“剛纔你爲什麼哭”

    “心疼孩子。”他說完,伸手過來握住球球的手。

    “我的孩子,你心疼什麼”我雖然心裏說不出的詫異,可是又忍不住嗆聲道。

    “他像個天使,希望他早點好起來。片子應該好了,我去拿,你坐這裏陪球球。”靳言說完,站起身來朝着ct室裏走去。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便已經迅速消失了樓梯口。今天他的態度顯得那樣的詭異,讓我心裏不禁蕩起了微微的漣漪。可是假如他沒有失憶,那他所做的一切,對我而言是一種多麼大的殘忍他失憶才這樣做已經讓我難忍了,可是如果他沒有失憶卻依然這麼做,豈不是更讓我難堪

    可是話說回來他從那裏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成爲了趙秦漢的妻子,這對於他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絕大的打擊。將心比心,如果站在他的

    立場上想,又彷彿是我在大難臨頭的時候離開了他,選擇了趙秦漢這樣家世顯赫又有身份地位的男人。

    一時間,我的情緒變得複雜起來。沒想到,趙秦漢不知道從哪裏聽聞了消息,竟焦急地出現在了輸液室的門口。

    見到我抱着球球坐在輸液室,趙秦漢連忙走過來,緊張地問我:“球球沒事吧怎麼會突然摔跤呢三嬸給我打電話我才知道,正在開會呢,我連忙跑回來了。”

    “嗯,沒事了已經,剛拍了片子,還不知道結果。”我說。

    “片子在哪兒我去拿,我們帶球球去城裏檢查檢查,這醫院我不放心。”趙秦漢說道。

    趙秦漢正說着,靳言拿着片子走進來,高聲喊道:“球球沒事醫生說一切都正常”

    那一刻,我看到趙秦漢嫉惡如仇的目光朝着靳言直直地掃了過去,靳言顯然也看到了趙秦漢,自然而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你怎麼在這裏”一向爲人謙和的趙秦漢今天的語氣變味了。

    “孩子受傷,我剛好看到,所以送他們過來了。”靳言淡淡說道,可從我的角度,我看到他藏在褲子的手正握着拳頭,握得特別緊,繃得手臂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哦。”趙秦漢冷冷地應了一聲,緊接着說,“謝謝你的好意,現在我在這裏了,你沒事請回吧。”

    那一刻,我看到靳言的手從褲袋裏微微往外掏出但是又縮了回去,緊接着我聽到他笑了一聲,隨後說:“不客氣,那我走了。”

    他無比快速地消失在了輸液室的門口,一切的動作都讓我的心感覺到無比地怪異。趙秦漢見我望着靳言的背影出神,於是坐在我旁邊,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他們都敢把農家樂開在你的旁邊搶生意了,你還餘情未了啊。”

    我沒有應聲,低頭看着懷裏的球球,看着球球越來越和靳言相像的臉,想着這兩年經歷的種種,心彷彿像吃了黃連一樣有苦難言,可在這個世界上,又有誰懂得我心裏的酸楚

    “我們帶球球去城裏看看,今天這情況,你回去也是心裏添堵。爸媽一直唸叨好久沒看見球球了,不如趁此機會我們回去看看吧。”趙秦漢見我不說話,於是又說道。

    “球球沒事了,去城裏也是多此一舉。你回去吧,我可以照顧好球球。”我淡淡地說道。

    “你要知道我爲了你,連那麼重要的會議都推了你知道這和我往後的升遷掛鉤嗎”趙秦漢的語氣特別帶着一絲絲的憤怒,我從沒見過他如此情緒失控的樣子。

    “如果你覺得你的會議重要,你可以不來的。我一個人也能照顧球球,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是啊,就算我不來,也照樣有人陪你們母子是嗎潘如書,你有時候真的對我特別殘忍”趙秦漢氣得站了起來,走出去接了個電話,滿臉堆笑地解釋完一切之後,回來突然重重地把手機往地上一摔,生氣地說:“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回來了一直以來,都是我不斷遷就你討好你,而你對我的一切對我的世界漠不關心我趙秦漢從小到大除了你潘如書之外,沒有人敢這麼對我”

    他的聲音讓球球一下從夢中驚醒過來,球球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身體大大地晃動了一下,緊接着又大聲哭了起來。

    我聽出了他哭聲的不對勁,給他奶嘴他也不要了,我於是伸手一摸,竟發覺他的額頭滾燙滾燙的,掀開衣服一看,身上出現了大片的紅點,像是藥物過敏了

    我看見這情況,不禁慌了神,連忙大聲喊道:“醫生你們難道沒給我兒子做皮試就開藥了嗎藥物過敏了”

    護士匆忙趕來,連忙停止了注射,球球放聲大哭,趙秦漢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場面頓時亂作了一團

    “體溫上升到了39度5不行了我們這裏救治不了趕緊送到市醫院”醫生量完體溫後,揩了一把頭上的汗,爲難地對我們說道。

    趙秦漢激動地問醫生:“你們怎麼開藥的不是尋常的摔傷啊,怎麼會一下過敏一下又發燒”

    “現在不是理論的時候,趕緊讓你們的救護車過來,我們直接去市裏”我見趙秦漢找醫生算賬,急得連忙喊道。

    “車車早上剛送了一個病人去市裏,已經沒有車了”一個護士在旁邊支支吾吾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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