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暗了下來,因爲是官方的行動,一切都是明着來,陳隊讓人在巖縫入口架設了一隻探照燈,充氣船被一點點送進了巖洞,一共三條,另外一些裝備也都被送進了洞裏。
“今天咱們先在外頭宿營,等天亮了再進去。”忙活到天黑,陳隊就發了話。
於是我們在巖壁外找了一處還算平坦的宿營地,帳篷被支了起來,營地裏也保持燈火通明,陳隊還安排了人值夜。
我暗暗鬆了口氣,雖然陳隊很討厭,但他並不衝動,這樣的安排也是穩妥。
忙完我和魏叔就鑽進帳篷裏休息,躺下沒一會我就合上了眼睛
“譁”一股水花泛起來,一條大魚脊背從河裏升了上來。
巨大的魚尾一甩,翻起一片水花
“周正,快跑”我惶急的大喊。
“東哥”周正的手朝我抓過來。
我們的手指尖觸碰在一起。
“上來”我用力想抓住周正的手。
一張佈滿尖利牙齒的大嘴從水裏衝出來。
“東哥”周正慘叫了一聲,血從他嘴角涌了出來。
“周正”
大魚把周正拖下了水,混着魚腥味的血水濺了我滿臉
“啊”我猛地睜開了眼睛
我呼呼的喘氣,伸手一摸,身上一層冷汗,原來是一場噩夢
“呼呼”身旁魏叔輕輕的鼾聲提醒着我。
山澗裏有風,帳篷被風吹的噗噗作響,被噩夢驚醒我就沒了睡意,我擡手看錶,時間是午夜三點多,我輕手輕腳的爬起來,掀開帳篷一角打算出去抽支菸,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就是幾聲悶響
“突突突”
刺耳的聲音在夜空裏傳的很遠,隱隱還有迴音,我愣了一下,跟着才意識到這是槍聲
“突突突”又是一串悶響。
“誰誰在打槍”有人吼了起來。
我的手一直抓在帳篷上,竟然輕輕顫抖起來,一時沒敢掀開
“還不快趴下”身後傳出一個嚴厲的聲音,跟着我就被魏叔撲倒在地。
“突突突”槍聲持續猛烈的響了起來,很快就連成一片,喊叫聲也隨之而起,槍聲,吼聲,罵聲,我死死抱住腦袋趴在地上,外面已經亂成一鍋粥,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咻”幾串火光閃過,頭頂的帳篷被一串子彈給掀翻了
外面亮着燈,匆忙間只看見一串串冒着火的子彈飛來飛去,也不知道誰在襲擊我們
“快走”魏叔拉着我就跑。
忽然幾聲脆響,眼前頓時一黑,有人打滅了燈
魏叔拉着我匍匐往前,我已經嚇的腿軟了,沒有魏叔帶着我估計我一步都爬不動,好不容易我們爬到了一塊大青石後面。
“千萬別動。”魏叔在我耳邊喊了聲。
交戰還在繼續,子彈亂飛,夜空中閃着火的子彈飛行軌跡很清晰,我縮着脖子躲在大石頭後面
用手一摸,一手的血
“師傅,我中槍了。”我大喊起來。
“別動,擦破了點皮”魏叔一把摁住了我。
“他奶奶的”魏叔忽然罵了句,跟着他就揮了一下手,跟着我就聽見翅膀顫動的聲音從我臉頰略過
槍聲驟然小了下去,魏叔放出大黃差不多一分鐘,槍聲就完全停住了
“起來”魏叔伸手要拉我起來。
“師傅。”我腿軟的厲害,藉着月光我朝魏叔看了一眼。
“沒出息”魏叔啐了一口,用力把我拉了起來。
我深吸了幾口氣,魏叔的話很刺耳,我確實是嚇壞了,畢竟親身經歷槍戰,這可不是看電視能體會到的。
“去把燈弄亮。”魏叔推了我一把。
我腳步蹣跚的往探燈方向走,走不多遠忽然就看見一個渾身浴血的人趴在地上,這人背上有幾個血肉模糊的洞,下意識我就去扶,我把這人翻過來,他還瞪着眼睛,臉上表情都還在,這人是孟隊的手下,白天我還跟他一起抽過煙。
跟背心傷口對應着,他的胸前也有幾個槍眼,只是略小,血已經沒有流了,我死死咬住牙關不讓眼淚流出來
我找到了探燈,很幸運備用燈泡還在,我手忙腳亂的裝好了燈,營地又亮了起來
燈光下我能完整看清,整個一人間慘劇,營地完全被子彈洗了一遍,沒有一頂帳篷還立着,我目光所及看見了兩具渾身是血的屍體,剩下的人也都倒在地上,我不知道大黃麻翻了幾個,也不好統計傷亡人數。
“師傅”我朝魏叔叫了聲。
我們找到了孟隊但是陳隊卻不見了,我親自檢查了一遍,除了陳隊失蹤,死亡的隊員有三個,另外還有一個腿上中槍的,可以說損失慘重。
魏叔找出藥包給那個受傷的隊員包紮,這個時候那些被麻翻的隊員陸陸續續開始醒過來。
“老陳,老陳”很快我就聽見了孟隊的狂吼聲。
“小張,大李”孟隊的哭聲跟着響起來,很快哭聲就響成了一片。
“這到底是怎麼了”孟隊紅着眼睛發瘋一樣的跑了過來。
“我們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我給孟隊解釋。
“隊長,是陳隊,是他先開的槍”一個隊員忽然叫起來。
“什麼屁話”孟隊轉身就揪住了這人的衣領。
“是陳隊,我也看見的,他瘋了,我看見他衝大李開槍。”另一個隊員也開了口,說話的人卻是陳隊的手下。
“孟隊,我的腿就是陳隊打的。”腿受傷的隊員掙扎着也說了句。
“他人呢”孟隊吼了句。
“跑了,好像鑽巖洞裏了。”有人回了句。
“孟隊長,這個時候你可要冷靜啊。”魏叔忽然說了句。
陳隊不見了,孟隊當仁不讓成了唯一的領導者,這種場面當頭的肯定要冷靜,魏叔的話很及時。
“檢查損失,把大李他們的遺體收好,我向上面彙報。”孟隊沉默了片刻,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