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瑨從公司出來,有點兒暈,跟屁蟲似的跟在老爸方子軒的屁股後面。不知是熟視無睹,還是心有旁顧,父女二人既沒看到花的豔麗,也沒嗅到香甜的芬芳,誰也沒說話,默默地走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
當時,方子軒帶着女兒一進公司,就被經理叫到一旁,撇開方瑨對他說:公司也想照顧老同志,也想給方瑨安排得好好的,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是生非,捅婁子,出亂子,下屬單位誰也不敢要她,不願要她,今天能不能安排下去,就看你的了,到時候,你就得放下架子,舍下老臉,說說好話,求求人家收下你這個寶貝閨女。於是這纔有了“求你了”這句話,看着老爺子難爲的樣子,秦建軍不好駁他,這才收下了方瑨。方子軒本以爲方瑨不被開了能安排到鄉鎮,就阿彌陀佛燒高香了,沒想到又回了縣城,還安排到了公司科室,老頭有點兒懵,想不清楚,實在想不清楚,這天大的好事會落到他這無權無勢無錢無款無背景無靠山的平頭百姓的頭上,老天爺開眼了開恩了他摸了下腦門兒,不發燒,掐了下大腿,有些痛,沒做夢,看來還是真有此事。
“爸,是真的嗎”方瑨問。
“什麼真的”方子軒問。
“叫我去供銷科。”
“看來是真的。”
“不會是耍我吧哄小孩能有這樣的好事天上掉餡餅會砸到我這倒黴蛋頭上”
面對女兒的一連串的提問,老爺子並沒回答問我呢,我還糊塗着,到現在還沒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回到家,方瑨媽、耿大娘子聽到這個消息,喜極而泣,用手絹擦去眼角的淚珠,說:“嗨嗨,賽老頭丟了頭驢誰知道不是好事兒”便扭着腰身出了家門。方子軒衝着她的背後,問“你幹嘛去”未見回答,又喊了聲“方瑨的事,不要對人講。”“知道了。”
“喲,開洋葷喲,有啥好事兒”
“沒,沒好事。”
“還沒好事,你高興得嘴都咧到耳朵根子了。”
耿桂花湊到巧玲媽耳前,十分得意地悄悄地說:“寶寶她爸不叫說,寶寶安排到公司供銷科了。”轉身,咧着嘴,呲了一下牙,擺了擺手,“走了”,扭動着渾圓的屁股,風擺荷葉似的進了家門。
大老朱媳婦回到家和她男人大鬧了一場,“朱世雄呀,朱世雄,你還真是熊,你黑瞎子掉到枯井裏,熊到底了,方子軒家的方瑨又回到縣城,還安排到供銷科了,你閨女至今還憋在楊莊呢,都三年了,你還真是個熊貨。方子軒一定給郭狗子送大禮了,不然,她方瑨能安排到供銷科”郭大經理的乳名叫狗子。
“不會,子軒兄爲人正派,不會給領導送禮的。”
“他正派你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去吧,方子軒粘上毛比猴還精,他賣了你,你還替他數錢。你去問問他,怎麼送的禮,送的什麼,你也跟人家學學。”
其實,問也白搭,問題不在經理大老郭,真正的操盤手是縣紀委的張副書記,爲了“平息事態”,他企劃了“工資照發、藥費全報、不宜再安排到鄉鎮”處理方案,用以安撫“人靚性子烈的現實版的尤三姐”方瑨,以防她運用“憲法賦予公民的權利”,上訪鬧事,擴大事態。
方子軒還雲裏霧裏暈着菜呢,他能知道啥去問方子軒,嘴上抹石灰問也白問。
------題外話------
年事漸長,慢慢懂了一點道理,花中四君子並非浪博虛名,確是各自有它的特色。
梅,剪雪裁冰,一身傲骨;蘭,空谷幽香,孤芳自賞;竹,篩風弄月,瀟灑一生;菊,凌霜自得,不趨炎熱。
合而觀之,有一共同點,都是清華其外,淡泊其中,不做媚世之態。
梁實秋梅蘭竹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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