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瑨見科長出了門,便從挎包裏拿出了毛線,打起了毛活,嘴裏還哼着小調,樂之悠的。背後有人喊了聲“上班時間幹私活”,嚇得她渾身一哆嗦,手中的毛衣差點掉在地上。回身一看是倉庫的小何,“死丫頭,叫你嚇死我了。”
小何習慣地推了一下鼻樑上的鏡架,拿過毛衣瞅了一下,“男式的,給誰打的”
“老爸。”
“不像,你老爸穿紅的”
“不信拉倒。”方瑨說着奪過了毛衣,順手放到了抽屜裏。
會計室的劉會計進了門來,“方瑨,秦科長還沒回來呀”
“沒有。”
“他回來了,叫他到我辦公室。”
“好的。”劉會計走了,方瑨對小何說,“什麼事,還神神祕祕的”
“你不知道呀,”小何說,“劉會計給你科長介紹個對象,今天見面。”
一聽這話,方瑨臉色一下變黑了。
“小何。”孫姐在院子裏喊道。
“聽到了,”小何向方瑨做了個拜拜的手勢,急急忙忙回倉庫辦公室去了。
方瑨從抽屜裏拿出毛衣,沒好氣地將毛衣針三下五除二抽了出來,將毛衣團了團扔到了抽屜裏,“砰”的一聲將抽屜推了過去。
直到中午,秦建軍也沒回來,方瑨心裏更不是滋味,揣着一肚子氣回了家。
方瑨媽早已把午飯準備好了,四菜一湯,方子軒見狀問道:“今天有啥好事,搞得這麼豐盛”
“當然有好事,等方瑨來了再說。”方瑨媽故作神祕地說。
方瑨無精打采地進了家門,老太太全然沒有看見,說了聲“方瑨回來了,咱開飯”。
一家三口圍坐在桌邊,方瑨媽一面給方瑨夾菜,一面說:“你嚐嚐辣子雞怎麼樣”方瑨吃了一塊,“還行。”
“你再嚐嚐魚香肉絲。”
“還行。”
方瑨媽大概覺得時機到了,打開了話匣子:“方瑨呀,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該找個對象了。你二姨的本家侄子,人長得不錯,是個火車司機,工資又高,鐵路上各種福利待遇又多,家屬還能免費坐火車。我看不錯,咱叫你二姨給你說說”
“你看着行,叫俺二姨給你說說吧。”
“咋不說正經話呢,條件不錯,你好好考慮考慮。”
“考慮個屁,我不想嫁人。”
“你想糗在家裏,成了老閨女,就沒人要了。”
“你煩人不煩人,喫頓飯也不叫人安生。”方瑨“啪”地把筷子望桌子上一摔,起身要走。
“你不喫飯了”方瑨媽問。
“飽了。”方瑨象扔炸彈似的甩出一句,黑着個臉回屋去了。
方瑨媽傻了,“這是咋啦,喫炸彈了。”
“你打鐵也不看火色,她一進門就耷拉着臉,陰得像張飛似的。”方子軒說。
“都是你慣的。”
“也不知是叫誰慣的,逮不着兔子扒狗喫。”
秦建軍一下午也沒回辦公室,方瑨更是坐立不安,快下班了,忽聽得院子裏孫姐和劉會計在說話,好像是說秦建軍怎樣怎樣、什麼什麼的,想出去聽聽,又怕人家多心,只好忐忑不安地坐在辦公桌前發悶。
孫姐進來了,“建軍還沒回來”
“沒有。”
“劉會計給他介紹個對象,縣醫院的護士,條件不錯,可他就是不願意。方瑨,你說你們秦科長是不是心裏有人了”孫姐湊到方瑨臉前,眼盯着方瑨問道。
“我,我,我怎麼知道。”孫姐盯得她心裏有些發毛,方瑨說。
“你和他在一個辦公室能不知道你小蹄子裝傻。”
“我,我就是不知道。”方瑨臉紅了。
“你慢慢想吧,我走了。”孫姐離開了供銷科辦公室。
方瑨回味着孫姐的話,我裝傻,什麼意思我還慢慢想難道想着想着,方瑨笑了,小臉也風吹雲散,陽光燦爛了。
下班前,胖玲子來了,進門看着方瑨說:“有啥事,你笑得這麼開心”
“不笑還能哭呀。”
“有人哭也拿不成正調了。”
“誰”
“姚玉華。”姚玉華是方瑨在清水職專的同班同學,在學校時三個人挺要好的。
“咋啦”
“她老公趙四寶出了車禍,她廠子效益不好,好幾個月沒發工資了,孩子還小,生活相當困難。咱同學們想湊點錢,幫她一把。”
“這是好事,應該做,咱給她多湊點。”
“大夥想叫你挑頭。”
方瑨想了想,眨了一下眼,“咱班同學,我還行,外班的,我說話就不管用了。”略作沉思。接着說,“叫張帥挑頭操辦這件事準成,他人熱心,各班的男生女生都說得上話,就叫他辦。”說着撥通了電話:
喂,張帥,你現在有事嗎
你聽說姚玉華的事嗎
好,你就在你辦公室等着,我和劉玉玲馬上過去。
不見不散,拜拜。
晚飯過後,方瑨回家了,進門一股酒味。方瑨媽斟量着問:“喝酒了和誰喝的”
“胖玲子,心裏高興,喝了點小酒。”說着,唱着小曲回屋了。
方瑨媽又傻了:
中午還打雷颳風的,晚上就晴天放亮了,這是什麼事耿桂花自然想不通,代溝,代溝,這就是叫人說不清的代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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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石老人有一句名言:一生只願做閒人。是啊,寫點閒字,畫點閒畫,見點閒人,說點閒話,寫點閒文,看點閒景,這該是人生的大自在境界。細想起來,人一生能有幾處是閒處,得閒空,有閒情難求忙容易求閒難。
閒是一種心境,求閒得閒,見閒愛閒。閒是一種心氣,閒是一種生命的狀態,真敢閒下來,那是一種膽量,那是一種鳥瞰紅塵的氣度。
田炳信一生只願做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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