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猜得不錯,那個面具人會找機會欣賞自己的“作品”,等他發現檔案室中的骨笛被拿走一支後,應該會尋上門來,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花了個把小時,楊樹查詢了一番異能雜貨鋪中的超能力表和聯合會的數據庫之後,推測面具人的能力有以下幾種可能:
“
1道術側:道心種魔大法,可以在他人心中留下靈力種子以操控他人。
2魔法側:精神支配,用強大精神力佔據別人的身體。
3科技側:心靈控制器,聯合會機密武器開發項目,可以修改腦電波。
4神鬼側:畫皮、命妖一類的人形妖物。
5異能側:某種異能。”
符合條件的異能很多,楊樹一番思考之後,留下了三個最爲可能的異能
:你可以寄生在他人的靈魂空間中,以支配其行動。
:你可以完美地僞裝成他人,乃至短暫地替代別人的存在,但作爲代價,你將失去自己的面孔。
:你可以把你的情緒傳染給他人,也可以擴大他人的情緒以致狂熱,你是情緒的黑死病。
時間,嘀嗒、嘀嗒,就流逝了,午夜的鐘聲響起,與鐘聲一同響起的,還有楊樹的手機鈴聲。
按下接通鍵。
“我是楊樹。”
“楊樹,你能不能來我家裏一趟,我我遇見了很可怕的東西”何月的聲音不停顫抖,帶着哭腔。
“我來了。”
楊樹掛斷電話,毫不猶豫,箭步衝出公寓,騎上自行車趕向何月家的方向。
可能是由於最近看了太多血腥殘忍的案件,接到電話之後,楊樹心頭盤旋着一股不祥的預感,揮之不去。
8分鐘後,楊樹出現在了何月家的樓下,搭乘電梯。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走出來一個男人,頭髮染成灰白、叼着半截香菸,哼着小調。
電梯門閉合的時候,楊樹發現,那個男人的手指沾染有血跡。
電梯上升,到了24樓,何月家所在的樓層。
“咚咚咚。”楊樹敲門,同時說道,“是我,楊樹。”
門緩緩打開一條縫,一顆小小的腦袋伸出來張望,正是何月。看見是楊樹,她一把推開大門,撲進楊樹懷裏大哭。
“發生什麼了”楊樹問。
何月沒有回答,一個勁哭着,過了幾分鐘後才漸漸冷靜了下來。
她把楊樹帶到了自己的臥室。
臥室裏有些凌亂,到處都是散落的衣物和毛絨玩具,色調是粉色系,很符合楊樹心目中對少女臥室的預期。
除了,佈滿裂紋的玻璃,以及窗戶玻璃上猙獰的血字“我想和你玩個遊戲,遊戲的名字叫做,死亡”。
在死亡二字後面,一隻灰色的大兔子被釘在玻璃上,開膛破肚。
楊樹走上前摸了摸,發現血字是寫在玻璃內側的。
“今晚我爸媽都不在家,我晚上睡覺的時候有一些害怕,所以就把灰姑娘抱在被窩裏睡覺半夜的時候,灰姑娘不見了,我沒在意,剛纔起牀上廁所就看見這個了”何月說話的時候還是帶着哭腔,時不時抽着鼻涕。
灰姑娘就是那隻灰色的大兔子。
在何月家裏搜尋一番之後,楊樹找到了一柄帶血的廚刀、一個沾滿血跡的顏料盒、一支帶有乾涸血塊的畫筆。
“楊樹,你能幫我把灰姑娘的屍體收拾起來嗎”就在楊樹戴着手套檢查廚刀上的指紋時,何月小心翼翼地拉着楊樹的衣角,低聲說道。
楊樹放下了手裏的廚刀,回到何月的臥室,把灰姑娘的屍體從玻璃上取下。
用來固定兔屍的是一把美工刀,楊樹拔出美工刀,玻璃隨之破碎,濺落一地。
何月則拿出一個木盒子,打開,把灰兔的屍體鄭重其事地放了進去,還灑了一些花瓣和青菜。
收拾好木盒後,何月坐在一旁輕聲啜泣,斷斷續續地講着。
“灰姑娘是我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她當時患了白血病,頭髮都掉光了我十歲的生日願望是,我不想總是一個人玩,我媽就把灰姑娘送給了我一週後她就”
隨着時間的推移,說話聲和哭聲都漸弱,陷入了死寂的沉默,只有窗外的狗叫聲。
楊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何月,張了張嘴,又閉上,站起身,只得找來掃把,打掃着地面上散落的玻璃碎片。
一塊玻璃碎片掉到了書桌下方,他俯身去撿,在書桌下一擡頭。
桌底角落裏一顆螺絲,閃動着詭異的紅色光芒。
“何月,你臥室裏安攝像頭了嗎”他出聲問道。
“沒,沒有,怎麼了” 何月擡起頭,抹了抹臉。
“你看這裏。”從桌子底下退出,楊樹向何月說道。
何月探頭去看,便立刻如觸電般縮回,原本平復下來的心境再一次被恐慌填充,她不由得抱住了楊樹的胳膊,俏臉煞白,身體顫抖。
“有人有人在監視我”
楊樹搖搖頭,找來一把螺絲刀把螺絲卸下,一個針孔攝像頭赫然出現在二人面前。
“這個攝像頭應該拍下了殺害灰姑娘的兇手,要不看看”楊樹試探性地問道。
何月點了點頭。
楊樹粗暴地拆開針孔攝像頭,拿出儲存卡,插入電腦,打開其中儲存的視頻信息。
他和何月二人,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腦屏幕。
視頻一開始,是漫長的漆黑,楊樹調快了播放速度,在1小時06分18秒的時候,一張慘白的馬夸特面具忽然出現在屏幕上,何月嚇得花容失色,一聲尖叫。
楊樹也是神色一變,立刻把速度調回一倍速。
“surprise”與面具一同出現的,還有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對楊樹而言,已經是第二次聽到了。
“1618,1小時6分18秒,多麼美好的數字,這個世界是多麼美好啊對吧”面具人的嗓音忽高忽低,抑揚頓挫,彷彿在朗誦一首滿溢着愛恨糾葛的抒情詩。
“我親愛的小姑娘,我愛你,請允許我欣賞你的美。”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你是誰,但我們卻愛上了彼此。什麼你說你沒愛上我我擔保,你會愛上我。”
說話間,面具人的語氣不斷變化着,沉醉、激情、詼諧、自負,但視頻上卻始終只有一張一成不變的面具,連一絲一毫的抖動都沒有,巨大的反差營造出一種荒誕之感。
何月緊緊抱着楊樹,楊樹則死死盯着屏幕,彷彿要看穿那張面具一般。
“多麼美妙的事情啊,我的小姑娘,請允許我欣賞你的美,爲了體現你的美,我想請你玩一個遊戲。”
“我想請你玩一個遊戲。”這一句話,彷彿是用很多個聲音同時說出來的,而且語氣極爲詭異、猙獰。
何月再次哭出了聲,卻極力壓低着聲音,身體的抖動加劇,楊樹感到肩頭一陣溼潤。
隨後,視頻又陷入了長久的死寂。
6時18分的時候,視頻再次亮起,已經直直地指向了何月的臥室,時間正是午夜,何月正在安睡,桌前是一個人的小腿,穿着白色的絲質褲子,極爲瘦削。
那人移到了何月的牀旁,俯下身,白色的面具貼近了何月的臉。
“晚安。”他說道。
然後,那人幫何月掖了掖被子,移出了攝像頭的視野。
何月的神情,莫名穩定了下來,不再哭泣、不再顫抖,神色宛如視頻中的睡顏一般安寧。
而楊樹的神色則越發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