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異能雜貨鋪 >第一卷·世界的表裏 100 我模仿我自己
    被一羣欲相脅迫着,楊樹並沒有過於慌亂,冷靜地檢查了一番自己當前的狀態。

    原生魔力大概還剩下十分之一,精神力消耗過半,美少女變身物理大概還能維持五、六分鐘,精神狀態良好,沒有什麼嚴重到會影響正常行動的傷勢。

    “呼,情況還算不錯,基本保留了一戰之力。”他心裏稍微有了一些底。

    欲相前進的速度並不慢,很快楊樹就抵達了邊獄附近十餘米的位置,那顆在遠處看來並不算大的球體,現在真實地映入了他的眼簾,半徑約有三米,懸浮在空中,離地米許的位置,似乎還在不停地自轉,不過速度極慢,楊樹並不敢肯定。

    在紅寶石紅光的照耀下,球體內部依舊是一片漆黑,他眼中的世界就像塌陷了一塊一般。

    在他的右側,大概十米的位置,一個人臉朝下撲倒在地,那條血路便一直延伸到了他的身下,還有一灘乾涸的血跡在他身下擴散開來,覆蓋了一大片地面。

    毫無疑問,這個人就是莫秋水。

    楊樹伸出一道原生魔力,感應了一下莫秋水的身體機能,他的胸腹部都有範圍極大的撕裂傷,從傷口來判斷應該是狼人所爲,頭骨還有些許凹陷,應該是遭受了重物打擊,不出意外是受到了熊人的攻擊。可以說,莫秋水受的傷要是擱普通人身上,連急救室都不用去,直接送火葬場,所幸,憑藉修煉超自然能量帶來的生命力和身體素質,他活了下來,呼吸和心跳都還在,只是極爲微弱。

    “呼,莫秋水還活着,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接下來就該考慮我怎麼脫身了”正當他思索之際,那些架在他身上的格式武器紛紛放開了。

    “嗯什麼情況”他有一絲驚詫。

    那些欲相鬆開他之後,身體開始緩緩蠕動、汽化,凝聚在一起,化作了一股水蒸氣似的黑色霧氣,飄蕩在楊樹周圍。

    他好奇地伸出手去觸摸那些黑色霧氣,卻摸不到,伸手帶出的氣流直接將霧氣吹開了。

    最後一個化作霧氣的,是那個手臂化作利刃搭在楊樹脖頸上,給了他最多威脅的欲相。

    它在化作黑霧之前,它渾身的殺意的淡了下去,表情既不冷漠,也不猙獰,而是平靜中帶着解脫、擔憂的意味。

    在它汽化消失之後,一塊徽章掉落在了地上,楊樹俯身去撿。

    盾形的徽章上有一個“v”字,中間橫叉了一橫,內白,外黑,是聯合會幹員的身份象徵。

    他周圍的霧氣,紛紛凝結了起來,匯作一股,向他的後腦中鑽去。

    他剛把徽章握在手中,就感到了一股強烈的眩暈感從後腦傳來,下一秒,他就昏厥了過去,身體前傾撲倒在地。

    不過徽章和紅寶石都被他牢牢地攥在了手心。

    在他的靈魂空間之內,憑空出現了很多黑色的霧氣,靈魂之書、象徵異能位的正十二面體、異能位下方的紅池,都開始顫動,抵禦着黑霧的侵蝕。

    “咦”一個低沉有力的男聲在他的靈魂空間內忽然出現,帶着些許驚奇。

    無數記憶、景象、聲色,裹挾着紛亂的情感和欲求,齊齊涌入了楊樹的大腦之中。

    他是不得志的中年醫生,工作辛苦、晉升無望、職稱也評不上,人到了中年還有些力不從心,天天被老婆嫌棄,事業、家庭都一團糟,身體也日漸發福、頭髮也日益稀疏。

    每次上班途中,路過那間公廁時,他都會走進去,即使並不想上廁所他也會走進去,關上隔間的門,與世隔絕,沒有患者的抱怨、質疑,老婆的嘮叨、抱怨,領導的頤氣指使、同事的肆意譏笑。

    至少在這方狹窄的隔間裏,他是他自己,徐勇進,一個曾經夢想着醫者仁心、妙手回春的青年醫學生,現在得過且過、不求上進的中年油膩大叔。

    他蹲在廁所裏,點上了一支菸,狠狠嘬了一口,煙霧被吸入肺部走了一圈,然後從口鼻中緩緩飄出。

    “嗯,呵”隔間裏還有他因用力而發出的奇怪聲音,“哎,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這都便祕三天了。”

    他的話中滿是落魄。

    香菸緩緩燃燒,在他的身前堆起了一小堆菸灰,這已經是第三支菸了,然而依然沒有取得什麼戰果。

    “算了,算了,再蹲會上班得遲到了。”他嘟囔着,擦了擦,提起了褲子,在馬桶沖水的聲音中,他推開了門。

    門外的世界,破舊、幽深、腐敗,他壯着膽子走出隔間,向左右看去,是無盡的黑暗和不斷延伸的隔間。

    他只是一名普通的裝修工人,爲了供孩子讀書,荒了家裏那幾畝掙不錢的地,跟着一個同村的老表來到這大城市裏,有着一把子力氣,當了幾年小工,現在混出了頭,也算是個大師傅了。

    不過,家裏那老孃們整天打麻將,還嚷嚷着錢不夠,也不安生帶孩子,孩子成績一天比一天差也不管。

    幾位老人身體也不好,處處都是花錢的地方,家裏就指望着自己做工掙的錢過日子,這都兩年沒回家了。

    他下了工,走在街上,看着自己骯髒破舊的衣服,和路人光鮮亮麗的外表,以及這個城市的喧囂浮華,陣陣格格不入的感覺從內心深處涌上來,他不由得低下了頭。

    “呯”的一聲,低頭走路的他不小心撞上了一名正低頭玩手機的妙齡女子,身體強壯的他沒什麼感覺,女子卻是被撞得身子一歪,差點摔進綠化帶裏,手上的手機也掉落在地,翻滾着掉出老遠。

    “幹嘛啊你走路不看道啊”女子穩住身形後,當即破口大罵。

    他想要辯解,低頭看了看自己被塗料染白的工裝,又閉上了嘴,任由女子謾罵,走到一旁將手機將其遞給女子。

    “啪”的一聲,女子看見屏幕碎裂的手機,來了火氣,直接走上前一巴掌把手機扇落在地。

    這一次,碎裂的不止是屏幕。

    “你把我手機撞壞了還好意思還給我賠錢”女子的聲音越來越大,引來了路人的圍觀。

    路人說了什麼,他沒聽見,他只聽見了一句:“我手機九千塊,你不賠今天別想走了”

    如果一直有活的話,他一個月起早貪黑幹到晚能掙六千塊,和幾個老表一起住地下室、自己做飯喫,一個月能省下來四千來塊。

    九千塊,意味着白乾兩個月,家裏還不得完全停擺啊

    他慌了,一個勁道着歉,把四分五裂的手機撿起來打算拼回原樣。

    他腦子裏昏沉沉的,視線也一片模糊,覺得cq市這十月份的天格外的涼,身上卻完全被汗打溼了,心裏又憋着一股子勁無處釋放。

    九千塊,他越想越慌,噗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女子的面前。

    這下,他徹底沒了解釋的機會。

    面對着衆人的指責,他腦子“轟”一下炸開了,一片空白。

    等他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正坐在路旁的一張長椅上,一股尿意泛起。

    他往附近瞅了瞅,不遠處就有一間公廁,他走了進去,看着光潔的地板和自己沾滿塗料的鞋,躊躇了良久,才走了進去。

    男廁裏的小便槽前,站滿了人,他覺得那些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着自己,彷彿看着一個局外人。

    他受不了這種視線,到廁所隔間裏躲了起來。

    上完廁所,他坐在地板上他不好意思去坐那鋥光瓦亮的馬桶,這纔回過勁來。

    “我的錢”

    他打開隔間門走了出去,門外的世界,破舊、幽深、腐敗,他壯着膽子走出隔間,向左右看去,是無盡的黑暗和不斷延伸的隔間。

    不止如此,楊樹還是年輕力壯、輟學打工的建築工人,子喪父亡,孤身一人在這個城市的角落裏當清潔女工、做一些手工活勉強度日的中年婦女。

    他體會着那些被懼蜃吞噬的人所經歷的一切,思維漂浮在破碎的記憶之海里,身體也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他束手無策、不知所措。

    邊獄之前,倒下的楊樹站了起來,表情呆滯,他丟掉了手中聯合會的徽章,僵硬地將手伸入衣袋裏,拿出了那把鑰匙。

    信念之力、原生魔力、精神力、生命力,鑰匙上的黑色骷髏頭沒了拘束,嘴角上翹,狂笑着,吸收着楊樹擁有的一切力量。

    如果楊樹原本的意志迷失在了記憶之海里,那麼現在控制着他行爲的又是誰

    鑰匙上的晶石被充滿,紅寶石再度被啓動,那道紅光越發明亮。

    他走進了邊獄當中。

    “怎麼辦”一片混亂之中,楊樹焦急得像舌苔上的跳跳糖。

    他現在還可以使用什麼力量

    “異能雜貨鋪”沒有迴應。

    幸好,換位思考這個異能與身體無關,僅關乎思維和意志,他還剩下最後一次使用機會。

    他要模仿誰,能找回自己的意志,找回對身體的控制權

    “我模仿我自己”

    中二值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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